「嗯。」刘盈应了一声,也没再多言。
始皇帝四十一年夏,公子高来到了琅琊县,再一次见到了范增。
范增坐在海边的神情依旧淡定自若,他道:「我就说公子扶苏主持国事会很久,皇帝如今西巡一年了,至今还未回咸阳。」
「父皇是为了巡视北方边防。」
范增又道:「我看等皇帝回了咸阳就要传位给公子扶苏了。」
高拿出一卷书道:「这是桓楚的处置,他参与项梁反秦,好在未害他人,只是参与谋划,被送去北方修长城十年,十年后放归。」
范增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他低声道:「这孩子就是太重情义了,嗯……」
话语停了片刻,范增又恢复了老顽童一般的神情,他又道:「嗯,桓楚不该重情重义的,重情重义的人都活不了太久的。」
公子高道:「不过他做完十年的苦役之后,还能够回到您老身边的,但因其犯罪他以后的家人与后代都不能为吏了。」
范增轻哼道:「秦法严酷,他能活着都是公子扶苏糊涂了。」
知道桓楚还能回来之后,范增眼神里又多了一些精神,他低声问道:「我听闻近来楚地多了一个叫项籍的豪侠?」
高回道:「是的。」
「项梁死了,项氏流落在外,只留下一个无主见的项伯,看来也不会再有风浪了。」范增抚须道:「你竟然拿下那个豪侠项籍?」
「我们审问了数十人,以及当初被抓去了宋义或者是别的楚国旧贵族,他们都指认反秦的是项梁,项梁其子侄只是跟在他的身边,并没有参与其中,前后对照与人证都证明,他们没有为恶。」
知道范增又要反驳,高又补充道:「犯律者自然要论罪处置,秦法要取信于民,我的兄长学自韩非,也常读商君所传之典籍,杀项梁是因其罪不可赦。」
范增道:「老夫还记得为吏者犯律是要比庶民犯律重数倍,其家族亲眷都要流放罚没,甚至要一起斩首。」
「是啊。」高回道:「但项梁终究没有起兵。」
范增道:「若项梁起兵了,项氏真就会被杀绝。」
高颔首道:「丞相府的定罪很清晰,这一切都停在了项梁杀害韩终,收买殷通,并且联合楚地旧贵族提供钱财,密谋反秦,到此为止。」
高又将抓捕项梁那夜的事说了一遍。
听罢,范增感慨道:「项梁早知自己的下场,一旦秦军找到他,他活不了,所以他让子侄离开,独留他项梁独自断后,他深知公子扶苏是个公正的人,才会相信公子扶苏的品行,祸不及他的子侄。」
事实很嘲弄人,事实也证明项梁信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