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一个熟悉的环境,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总会如此。
「金州,听说那里距离东都还有八百里呢!」
「到了金州之后,就要嫁给他了吗?」耶律堇心中呢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本应该很抗拒这件事情,但是却没有,竟然罕见的还有些隐隐期待。
尤其是想到那天,李骁与她那般近距离接触,强烈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即便是回想起来,还有些身体发软呢。
想到着,耶律堇又感觉脸色微微发烫。
……
伊犁。
天地辽阔,波澜起伏的山地草原,宛如一幅无边无际的绿色巨毯,一直铺展到天际。
在一座高山之下,一支刚刚逃难来此地葛逻禄部落,正忙碌的安营扎寨。
他们的帐篷错落有致,彩色的幡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部落中的人们忙碌而有序,妇女们在帐篷外挤着羊奶,男人们有的在修理马鞍,有的在打磨刀具和弓箭。
但是每一个人的脸庞上都是忧心忡忡,目光中更是流露着恐惧和不安。
部落中间的一座帐篷外,几名部落的头人正坐在一起。
有人神情苦涩,有人唉声叹气,更有人默然不语,只是默默的劈砍树枝,用来制作箭矢。
「本以为萧思摩病重,北疆必定群龙无首,可谁成想金州军这幺厉害啊。」
「早知如此,我们就不和他们瞎掺和了,王廷简直就是一群废物。」一名老贵族哀怨的说道。
旁边那人手中的桦木枝突然断裂,这支箭矢是做不成了。
随即,目光看向周围几人,喉间溢出比哭还难听的干笑:「掺和?咱们不过是王廷手里的弃子!上个月他们送来的箭镞,十支里倒有七支是残次品。」
「王廷那群蠕虫。」
有人狠狠踹翻脚边的陶罐,陶片在石板上迸裂出尖锐声响。
「说什幺萧思摩一死北疆必乱,结果金州军三天就踏平了东都城,半个月就把王廷军打的逃回了伊犁河南岸。」
「现在倒好,金州军把帐算到咱们头上,接下来恐怕就要对我们下手了。」
「当时就不该听王廷的鬼话」
而葛逻禄族长,则是始终一言不发,颤抖着摸出腰间的酒酿,却发现里面早已滴酒不剩。
苦涩的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幺用。」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想想怎幺面对金州军的报复吧。」
另一名年轻的贵族,紧紧握着手中的弯刀,沉声说道:「王廷军和康里军加起来有将近十万大军,都被金州军打的落花流水。」
「仅凭我们部落不到两千人,怎幺能打得过金州军啊。」
亡族灭种的危机已经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虎达诃鲁部已经进入了克特山里面,看样子是准备继续南下,投靠王廷的庇护。」
「不如,我们也去王廷吧。」一个中年男人建议说道。
另一人却是摇头说道:「这是要我们离开伊犁吗?」
「若是去了王廷,他们不给我们草场,我们的牛羊吃什幺,我们又怎幺生活?」
华夏的农村会为了耕地和水源打出狗脑子,这些游牧民族同样也会为了优质的草场互相砍刀子。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地盘和草场,若是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很难站稳脚跟的。
「那也好过金州军的刀砍在我们的脖子上。」
「若是我们投降金州军呢?他们会不会放过我们?」
「哼,阿巴尔,你要用我们部落的命运去打赌敌人的仁慈吗?」
「我看,喀喇汗国也是个好地方,那里虽然遍地沙漠,但是他们的军队可比王廷军和金州军好对付的多。」
「况且,我们和喀喇汗国都有共同的敌人,他们或许也希望我们的帮助。」
东喀喇汗国虽然是以回鹘人为主体,但是其中也有大量的葛逻禄人。
与伊犁葛逻禄人同根同源,能够轻松的融入进去。
最重要的是,东喀喇汗国经过了这几次的战争,军队实力损失严重。
即便是不愿意接受他们,他们也可以凭藉武力强行抢下一块地盘。
一番争吵之后,最终族长一锤定音:「好,就去喀喇汗国。」
「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说罢,面带不舍的目光看向周围的草原和远处的山峦。
这是他们祖辈生活的地方,等日后部落强大了之后,一定要重新夺回来。
但就在下一刻,族长慢慢的擡头,感受着体表传来的丝丝凉意。
「起风了。」
此时,可以隐约的看到在草原西北方向,天地交接的地方,乌云涌现,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一座沉重的黑色大山压来,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风暴要来了!
根据葛逻禄人的经验,用不了一刻钟,风暴就会到达他们部落所在的位置。
「都回去收拾家当吧,把牛羊收拢回来,让孩子们也都回来。」
「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动身,去喀喇汗国。」
族长吩咐完之后,众人默默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