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江叹了口气:「高将军是条好汉,我很欣赏。」
「若是就此陨落,岂不可惜?」
「如今斡罗孩城已破,夏国气数将尽,你若肯归降我北疆,我保你高官厚禄,不比在夏国强?」
「归降?」
高逸冷笑一声:「我高家世代受夏国皇恩,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做那叛主求荣之辈?」
「你们北疆军侵略我夏国疆土,杀戮我夏国子民,我恨不得食尔等之肉,饮尔等之血,怎会归降?」
李东江眉头微皱:「高将军,你本和我等一样,乃是汉人,夏国非你故土,何必如此执着?」
「我生在夏国,长在夏国,受夏国恩惠,便是夏国人!」
高逸语气坚定:「我高逸今日唯有一死,以报皇恩。」
李东江看着他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益,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成全你。」
「就是不知道,若日后你夏国君主落入我北疆之手,是如高将军你这般英勇就义?还是如蝼蚁偷生般跪地请降。」
说罢,李东江轻哼一声:「希望他不会辜负了你们这些,为了嵬名家基业舍弃性命的忠臣们。」
高逸闻言,神色愤懑,狠狠的瞪了李东江一眼,却也闪过了一丝挣扎和怀疑。
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见他一副誓死不降的样子,李东江也不再多言。
北疆之中,兵多将广,已经过了求贤若渴的阶段了。
不久后,望着高逸的尸体,李东江沉默片刻,最终下令:「厚葬了吧。」
如历史一样,高逸为他的夏国死节。
只不过,他的孙子却在十几年后成为了蒙古的高官。
……
另一边,一支大军正在贺兰山和黄河之间的大地上向北行军。
夏国旌旗在烈日的照耀下,有气无力的飘荡着,一如军中那众多士兵一般,完全没有半点精锐该有的样子。
「大帅,前方十里便是克夷门。」
大军之中,先锋官勒住马缰,指向远方地平线处那道隐约的山隘,转头对着中军队伍中的嵬名宏烈说道。
嵬名宏烈身披亮银甲,腰悬佩剑,闻言微微颔首。
他擡手遮眉望向克夷门方向,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不久前,夏国完成了第一批兵力征调,将民间十五岁以上到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尽数征召。
以兴庆府等地留守的少量精锐为骨干,勉强武装成军。
仅是兴庆府、顺州、定州三地,便凑出了五万丁壮,其他州府的征调还在进行中。
为应对北地紧张局势,李纯祐任命他为镇北大元帅,统帅北地所有兵马抵抗北疆军。
此刻他率领的这五万大军,便是第一批北上支援斡罗孩城的力量。
只是队伍里多是面黄肌瘦的农夫,要幺年纪太大,要幺年纪太小,握着兵器的手还在发颤。
而且大部分人连一件皮甲都凑不齐,还是穿着原本农夫的衣服呢。
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被赶鸭子上架的乌合之众。
没办法,西夏的国力已经衰弱至此,提供一些破旧兵器已经是极致了,连军中口粮都进行了缩减呢。
毕竟李纯祐捐输来的只有一百万贯,而不是一千万贯。
嵬名宏烈正思忖着如何加快行军速度,以免斡罗孩城坚持不到援军的到来。
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哒~」
两名探骑慌乱地奔至中军,翻身下马时险些栽倒,身后还跟着几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士兵。
「大帅!大事不好!」
探骑的声音带着惊恐:「斡罗孩城……斡罗孩城已经被北疆军攻克了!」
「什幺?」
嵬名宏烈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探骑喝道:「你再说一遍!」
那几个从斡罗孩城逃出来的夏国士兵「噗通」跪倒在地,其中一人带着哭腔回话:「回大帅,五日前北疆军轰塌了城墙,我军拼死抵抗……」
「可他们的重步兵实在凶悍,没坚持到日落,城就破了,高将军他……他生死不明啊!」
嵬名宏烈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攥住缰绳,指节捏得发白:「北疆军有多少兵力?高将军是如何布防的?城破时还有多少守军?」
「北疆军主力约莫三万,还有不少草原牧民助战。」
另一名士兵哽咽着回答:「高将军把能战的都派去堵豁口了,城破时守军还有很多呢,可是北疆人更多……」
「我们是趁乱从水道逃出来的,一路上看到北疆军正在驱赶百姓,到处都是火光……」
嵬名宏烈沉默着,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他知道斡罗孩城的防御强度,更清楚高逸的守城能力,连这样的坚城都撑不过十日?
北疆军的战斗力竟强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