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谷内,尸体越堆越高,鲜血汇成了小溪,顺着山谷缓缓流淌。
迺令思聪在高坡上看得心急如焚,脸色狰狞道:「继续攻城。」
「军法队听令,谁敢后退,立刻射杀。」
但就在他呼喊之际,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
一枚炮弹呼啸着在他不远处炸响,泥土和碎石飞溅,气浪将他的战马惊得人立而起。
「小心,大帅!」
迺令思聪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直接栽下马去。
主帅重伤,夏军的进攻瞬间乱了阵脚,攻势戛然而止。
几位将领见状,只能下令退兵。
直到傍晚,迺令思聪才在中军大帐中悠悠转醒。
他想要起身,却感觉胸口传来剧烈疼痛,每动一下都十分艰难。
「大帅,您伤的很重,千万不要随意动了。」一名将领赶忙上前安抚说道。
「我怎幺了?」迺令思聪皱着眉头问道,好像有些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在旁人的提醒下,才慢慢回忆起来,随后便着急问道:「战况如何?」
帐内的众将面露难色,一名副将上前回话:「回大帅,我军攻势受阻,将士伤亡惨重,暂时撤回了营地休整。」
「而且,而且,军中已经传出您重伤不治的消息,我等随极力禁止,但各军士气……」
迺令思聪沉默了片刻,早就料到的结果了。
唯一的办法,便是他强撑着身体,装作一点事没有,在将士们面前露个面。
否则,谣言不会停止,只会愈演愈烈。
「北路大军进展如何?」
另一名将领叹了口气:「大帅,北疆骑兵精锐异常,我军骑兵难以匹敌,至今没能取得战果。」
其实众人都清楚,西夏最精锐的骑兵在前年的河西之战中已折损在北疆军手中。
如今的骑兵都是后组建的,精锐程度远不如从前。
全军唯有两千铁鹞子还堪一战,可数量太少,且要留下一千保护兴庆府。
仅剩的一千铁鹞子面对北疆骑兵,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况且北疆军的黑甲军也是不次于铁鹞子的具装甲骑。
听完这些,迺令思聪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冰凉。
正面的虎狼关难以突破,北边虽然是一片戈壁坦途,但却又是北疆军的主场。
至于南路扁都口?
那可是要横跨大半个祁连山啊!
就在愁云笼罩西夏诸将的时候,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传来。
一名传令兵匆匆走进大帐,单膝跪地道:「启禀大帅,斡罗孩城……沦陷了!」
「什幺?」
迺令思聪猛地睁开眼睛,脸上血色尽失。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传令兵,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涌上喉咙。
「咳……咳咳……」
他咳出的痰液中,竟带着几块暗红色的肉块。
「大帅,大帅~」
众将见状,纷纷上前想要搀扶,却被他挥手挡开。
「走开。」
迺令思聪愤怒低吼,如同一只即将濒死的猛虎。
颤抖的伸出手,指向虎狼关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悲愤与无力。
喃喃说道:「陛下,老臣死罪,没能收复河西走廊,辜负了您的重托。」
「死罪啊!」
说着,迺令思聪老泪纵横,又继续咳血。
之前的都那枚炮弹,似乎是伤到了它的脏器和肋骨。
最终,迺令思聪发出了艰难的命令。
「传……传我命令,撤军!」
「即刻返回兴庆府。」
「不得有误!」
众将虽有不忍,却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
不只是兴庆府需要这支大军保护,更重要的是北境战争的爆发导致征西军的粮草难以维系。
若是能攻破虎狼关,夺取凉州城的粮草,一切都还有可能,可如今进攻遭挫,唯有撤军一条路可走了。
第二日清晨,虎狼关外的夏军营地开始拔营起寨,数万大军带着疲惫与绝望,缓缓向南退去。
只留下虎狼谷中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在晨曦中散发着凄凉的气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