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上半夜,乃是小事,再等半夜也无妨。」
陈翀淡然说道:「这病情却不是小事。」
纳兰玄策微笑:「谁说不是呢?」
「或许有人能治好陛下的病。」
「————哦?」
「国师大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嗯。」
这段看似没有营养的寒暄,进行到这,便隐隐有些难以为继了。
纳兰玄策反覆斟了两盏茶。
越喝越是沉默。
「关于崇州的事情,我已向太子殿下奏明。」
陈主动打破了这份寂静,他擡起头来,平静说道:「拒诏之罪,陈某愿意领罚。但是通佛」之名,却是无稽之谈————我与梵音寺并无隐情。国师大人要留我在府邸过夜,陈某也过了。今夜之后————」
「今夜之后————」
纳兰玄策打断了陈的话。
他望着年轻上柱国,神色复杂说道:「陈啊陈————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今夜之后,该当如何处置————」
「这崇州,沅州,虞州,婺州————大离整整九州,千万双眼,都在看着。」
」
陈不语,只是脊背挺得笔直。
「我知你没有私心。」
「也知你从未通佛。」
「只是,你做的那些事情————这庙堂诸公,这九州诸侯,尽数看在眼里。」
纳兰玄策轻声说道:「你率沅州铁骑北上,强行入驻悬北关的时候,曾路过余府」。杜允忠险些拆了余府半座府邸,你可还记得?」
陈微微蹙眉。
太子麾下,有不少幕僚。
如今这大离近乎一面倒的碾压之势,便是这些人缔造而出。
崇州北安侯余庆,便是其中之一。
亦是七侯之一。
险些拆掉北安侯府一事————杜允忠曾对自己打过报告,就在半年前,铁骑北上,北安侯妄图进行阻拦,延缓行军节奏。北上乃是大事,自己当时全权交予杜允忠处置,于是羽字营铁骑直接冲撞城主府,杜允忠更是秋后算帐,让北安侯狠狠吃了个大亏。
此事,可大可小。
在陈眼中,其实都不算「事」。
区区一个七侯————
哪里配与自己相提比论?
别说只是七侯之一,就算是七侯齐至,哪又怎样?七侯加在一起,分量也远不如自己!
所以。
对杜允忠当初所作所为,陈并未阻拦,甚至可以说是带着赞赏性质的默许。
北安侯想要拦自己,倒也无可厚非————
身为崇州掌权者,当然不希望自己铁骑入驻。
只可惜。
北安侯这般实力,根本不配在自己面前玩弄「阴谋诡计」
碾了便碾了。
陈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会由纳兰玄策亲口提起。
「这————只是一件小事————」
陈皱眉开口。
「是,这的确只是一件小事。」
纳兰玄策双手按着膝盖,缓缓说道:「毕竟与你相比,北安侯实在差了太多。即便你当真派人将北安侯府拆了,又能如何呢————只是类似的小事,近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
灭佛期间。
陈调动铁骑,在沅州,虞州,婺州范围,大肆践踏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