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道理诓骗咱们罢?」石蛋子瞪大了眼睛,说道,「我觉得他说的都像是真的,没说甚幺假话。」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杨瑞瞪了石蛋子一眼,登时叫对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杨瑞转而看向周昌,道:「那瞎子的话,我觉得只有六分可信。」
白秀娥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其父接过杨瑞的话头,说道:「只有六分可信……那就是一分也不能信了。」
这两句话一说出口,周昌便将目光投向了白父:「白大伯有甚幺高见?」
「要是只有六分可信,那说明剩下四分都是假话。
真话搀着假话说,便就一句也听不得了。
你哪里知道,他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听了他的话,便难免被他误导的。」白父如是道。
他说得很有道理,连杨瑞这样的老江湖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与他素昧平生,更没有任何冤雠。
他们瞎子村,和杨大兄也有旧——他为什幺要故意拿这种掺假的话来诓骗咱们?」周昌皱紧了眉头,「那村里的人,虽然个个目盲,但确实都是活生生的人,没有被飨念侵染的迹象。
诓骗咱们,总得有个原因?」
「是啊……」白父也颇为迷惑。
他这样的年长者,更知世道艰难,人心险恶。
但纵是人心险恶,无缘无故害人的终究还是绝少数。
那瞎子有什幺理由害自己这些人?
就不怕自己等人掉回头来,返回他们村子,找他们兴师问罪?
「我只是觉得那盲人言辞吞吞吐吐,话语并不真诚。
但他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也不是我老头几句话就能说定了的。」杨瑞这时候也言辞迟疑了起来,「或许,他其实也没说假话,只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嗯……」
周昌沉吟片刻,随后撑着膝盖站起了身。
他拽来驴骡的缰绳,与跟着纷纷起身的众人说道:「眼下既然不能听信那瞎子的话,那也没必要再往前走,探看前路究竟如何了。
先掉回头,折回那个瞎子村里去。
找到那个瞎子,拿话诈一诈他,看看能否从他嘴里诈出些甚幺来。
我反正记住了他家的家门。」
众人纷纷点头。
一行人就此按原路返回,预备再回到那个瞎子村里,去找那个盲眼青年,设法套一套他的话。
林木稀疏。
小路上还遗留着驴骡的蹄子印,以及它拉下的几坨粪便。
这头病骡子被周昌拽着走了好几日,依着杨瑞的交代,也没有刻意给它抓药医病,它反而渐渐地好了起来,如今已经不再拉稀,只是精神头看着还不大好。
几人沿着原路走了很久,他们的脚步渐渐放慢了下来,最终停在路边,又聚在了一起。
「照这个脚程,这个时间,咱们这会儿应该已经能走两个来回了。」杨瑞神色有些凝重,「但现在莫说是走个来回——连那瞎子村的影子,咱们至今都没有看到。」
「这就是条笔直的路,不存在甚幺弯路迂曲,绕来绕去给咱们绕得迷路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