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白色棉袜包裹住脚踝,往上露出了两截纤细而白嫩的脚杆。
周昌看着那双脚,眨了眨眼。
众所周知,能驾驭这种骡马车,靠梦游满黑区收割裹草席的活气的,只有割麦人,眼下这支骤马队,完全是由割麦人组成的。
那幺,这些应该是出身于旧社会的割麦人里,怎幺忽然出现了一个现代人?
对于这个现代人的身份,周昌生出了某种预感。
他伸手搭在那辆骤马车的车帮子上,与骡马车的行进保持着相同的速度,而后在某个瞬间,身形一翻一一直接翻上了那辆螺马车。
周昌蹲在车头,掀开掩在窝棚口上的布帘子,看到了安睡于其中的女子。
女子白花花的大腿让他晃神了一个刹那,
她着眉,紧闭着双眼,鼻翼翁动着。
灰白色防晒衣遮掩不住的胸脯随呼吸而起伏。
一躺在这辆骡马车窝棚里的女人,正是之前躺进义庄棺材里,在鸦鸣国白天来临之前,忽然消失不见的袁冰云。
袁冰云今下已然成为了一个割麦人。
在她身旁的窝棚架子上,挂着一柄柄镰刀。
那三把镰刀的刀口亮,没有卷刃崩口,刀身上碳灰的痕迹都没有祛除干净,分明是新打造出来的农具一一当下窝棚车里的各种工具、连同整个骡马车,都是簇新簇新的。
一切像是为袁冰云量身定做。
在她被确立了割麦人的身份之后,她就获得了与之对应的种种工具。
「没有鬼根,没被偷脸狐子夺走命和脸的活人,躺进棺材里以后,就会变成「割麦人』?」周昌感知着袁冰云体内流淌着的血液,那般血液与他自身隐隐相连,「割麦人收割去的活气,究竟去向何地?
「这些活气,最终供养给了死槐树一一大生死皇帝?
「还是另有去处?」
周昌心念转动着,转回身去,坐在骤马车头,拽住了前头拉车的骡子的缰绳。
他未有感觉遇到甚幺阻力,那匹骤子便被勒停在了原地。
队列里其他的骤马车,从袁冰云的这辆骡马车畔纷纷驶过。
这时候,周昌忽然感觉到,四下那一匹匹骤马,很隐晦地朝他所乘的这辆骡马车投来了目光,
等他擡目向四下看过去时,那些骤马都已恢复正常,仍旧木讷而机械地行走在街道上。
似乎根本不在意有个同伴脱离了它们的队伍,
「你跟他们还真不像是一伙的」
周昌转头警了窝棚里的袁冰云一眼,而后拉拽着缰绳,使拉车的骤马调转了方向,往不远处灵调局那边驶去。
灵调局高耸的围墙中,B-2火烧楼里。
人们用目光迎接着围墙外那几辆汽车里走出来的人们,进入灵调局内,鱼贯走进了B-2单元楼里,尔后又看到周昌驾驶着那辆骤马车,往他们这边靠近。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他把骤马车往咱们这边赶过来了!」
「这不是害人吗?!」
「靠近骡马车就会死人!」
「他要是把骡马车靠近B-2火烧楼,咱们该怎幺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