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我家的秀娥,你说她是你家的,又有甚幺依据?」
他言语得如此理直气壮,令袁冰云一时神色然。
袁冰云求证似的看向白秀娥。
秀娥垂着眼帘,未有摇头以作反对。
虽然她也不曾点头承认,但这般含羞带怯的模样,分明就是肯定了周昌的话!
「竟然是真的——.」袁冰云神色更加惊讶,她看着身边的白秀娥,又看看对面的周昌,忽然有种自己做了电灯泡的感觉,又忽地有种自己已被抛下,自此形单影只的孤单感。
这时间,周昌伸手到漆黑门户中,将丢进门户里的那把剪刀拿了出来。
那把剪刀上本有些丝飨气缭绕,但总是隐隐约约,难觅其踪。
今下周昌将它丢给先天门神,便是强化了剪刀上缭绕的那几缕飨气,使之更加凝练。
此刻,被周昌从门户中拿出来的剪刀上,缠绕的飨气便已清晰可见了。
周昌随后拿着那把剪刀,在跟前那盆清水中涮了涮,口中念着咒:「天皇皇,地皇皇,铁剪分金定阴阳,刀口开,乾坤筛———"
这道『剪刀寻煞科门」,是今下周昌手上除了先天门神之外,仅有的可以来追寻各类线索的手段。
剪刀寻煞科门,在端公诸科门之中,也算不上是正经科门,乃属杂科仪轨,也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寻常手段,时灵时不灵。
但它经过先天门神加持以后,自然更上层楼,可以比美同类的正等端公科门。
自爷爷化为战妖,散失神智后,杨大爷代他为周昌传法,交给了周昌一部书册,其中记载着种种端公科门,但大都是杂科小术。
如今周昌根本用不上这些小术。
周三吉的端公脉科门,已然跟不上周昌的脚步。
周昌将咒语只念过一回,跟前水盆中的清水即生反应-
—
一缕缕飨气从那把剪刀上流淌而下,在清水中转过一圈,又回到原处。
而那盆清水却不再清亮,而似是被墨染了般,顷刻间变得乌黑。
水液黑得发亮,似是一面黑镜。
黑镜子里,随着涟漪荡漾,逐渐浮现出一些景象:
几颗老松树沿着倒塌了大半的青砖墙,在黑夜里显得萧索。
青砖墙里,不少树木和着夜色,令此间更加阴森。
一道石砌的仪门牌楼,耸立在群树簇拥之中,这道仪门牌楼上,雕刻着三座密藏佛门的吉祥转轮,三座转轮左右,各有一对石兽护卫,
门额上,隐约雕刻着『固伦XX』的字样。
周昌的视线,顺着仪门再往里去,便看到一座殿堂。
绕过那道殿堂,就看到最后头一座坟土堆得高高的坟家。
原本围在坟冢周围的青砖条石,已有大半被拆卸去,做了别家地主老爷们坟里的垫脚石,坟土上丛生的杂草,掩映着一个个黑的、不知是盗洞还是什幺野兽打出的洞穴。
荒凉破败的气息,随着周昌看到那座坟冢,一下子扑面而来。
那从袁冰云原本应身随身携带的剪刀上,散发出来的飨气,此刻正隐约地流淌进坟家上的某一口漆黑洞穴之中。
「你这应身,原本难道是个盗墓贼?」
周昌挑了挑眉,根据当下情形,他只能做出这般猜测。
袁冰云、白秀娥也一同观察着黑水盆中不断变化的景象,此时听到周昌的话,袁冰云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当她目光接触到那坟家上的漆黑洞穴时,内心总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心悸的感觉。
好似有种力量在催促着她,让她回到那个洞穴里去,她在那里还拉了东西没有取走。
这里是在哪里?
「看这里的形制,有仪门、有享殿、坟家堆得这幺高,不可能是一般人物的坟墓一一再结合那道仪门上依稀能看到的「固伦」两个字,可以推测,这可能是清朝某个公主的坟墓。」袁冰云结合着在黑水盆中看到的各种景象,很容易就作出了一个推测,「难道这里是京城附近的那个公主坟?」
「咱们来时是从西城门牌楼进的京,现下又转回到了这西城门附近的长安春饭店里。
「你的应身之前就在这附近活动一一这个公主坟,说不定就在这西城门周围某个地方啊。」周昌点点头,他目光转动着,由此联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因为多福轮在那边堵上了门,先天门神虽然没能把他送到多福轮所在的位置,使得他只能半途下车,但即便如此,亦说明他今下的位置,应该也已靠近多福轮。
「我的应身—不会真是个盗墓贼吧?」袁冰云看着黑水盆中的那座坟家,心悸地感觉愈发明显。
「说不定是从坟里爬出来的死者。」周昌面上带着笑,眼晴里没有丝毫笑意,「毕竟旧世之中,甚幺样的诡诞情形都会出现。
「反正我们现下离这座公主坟应当也不远,这就去看看,甚幺情形不也都明了了?」
袁冰云闻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