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头发,都是先前被问斩了的死人留下来的。
「用死人头发开刀磨牙,可以破除煞气,避免活人冲撞了煞气,招了灾。」
茶楼里,有人出声与同伴解释着。
周昌听着那人的解释,亦看到菜市场里混乱的飨气,不断沾附在刑尉们手中的死人头发上,随着死人头发一下一下磨砺着鬼头刀,鬼头刀的刀锋上,也附上了一道道如犬牙般交错的森白飨气。
刀锋上的飨气,犹如一道猝然张开的獠牙大口,被这副口齿牵引着的菜市场里飨气大潮,便似是疗牙大口接连着的一副胃袋。
那被鬼头大刀斩落首级的罪犯,便是这副飨气之胃的祭品!
祭品,令这飨气之胃暂时饱足。
于寻常人眼里,便是这磨牙开刀的仪轨,破去了煞气,不会令活人招灾。
然而,这副横陈于菜市场中的飨气之胃,胃口并非一成不变,当偶尔几条人命、每日间菜市场里宰杀的活物,俱不能满足它的胃口,它不再只是想『打打牙祭」的时候一一这副飨气之胃,必将彻底变作想魔!
人口众多的京师,根本就是想魔的养殖场!
周昌在京师才呆了儿日,便已经听过不少鬼神的恐怖传闻。
今下更亲眼在这菜市口看到了一副随时可能化为想魔的飨气之胃!
「开刀磨牙之后,便是那位『赤朱公」请龙驹上道了。
「好好看着吧,今天这景儿,平时你们根本是见不着的。
「今天这杀头和往日更不一样,说不定有大热闹可以看,你们等着瞧好了。」解释了『开刀磨牙」仪轨的那个中年男人,又与身边两个打扮入时、妆容精致的妇人笑着说道。
一个妇人眼睫毛忽闪忽闪着,向戴着一顶毡帽的男人娇声问道:「菜市口隔一个月便杀一次头,这样的景儿,以往每次杀头便见不着吗?先生?
「到底是有什幺热闹可以看,您先跟人家说说嘛——"
妇人抽出高跟鞋里,套着一层薄薄丝袜的脚儿,在中年男人腿弯处蹭来荡去。
中年男人很是吃不消,连连咳嗽了几声,向那妇人示意周围有人看着,令其收敛点儿,随后才道:「哎呀,具体情形,我也实在是不清楚,只是有几位交好的议员朋友,和我稍稍提过今天这景儿。
你们只管等着,只管等着。
「今天肯定不会叫你们失望而回。」
说着话,中年男人捏了捏那妇人的小手,满脸堆笑。
另一边气质稍清冷些的妇人,此时楚楚可怜地道:「这杀头的热闹,实在怕人,人家真是不知道有什幺可看的——」
「莫怕,莫怕。」
男人又握住这妇人的手,柔声安慰。
他所在的茶桌,一时吸引去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等他志得意满,仰着下巴四下扫视的时候,那些投向他的目光,立刻都又藏了起来。
方才人们都关注着那男人和其的两个「姨太太」调情,一时都没有言声,便叫茶馆顶层里显得有些冷清,此刻他们回过神,再度相互交谈起来,冷清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有人重又把目光投向菜市口。
或因有美人在场,即便那美人是别人怀中之人,却仍有人试图展示羽毛,吸引来美人的目光。
一青年人此时故意与同桌同伴高声言语。
听其言语,便知其就是看到了美人,就散开屁股后那撮羽毛,慌不迭展示自己的一类人:「今天法场守备的阵仗,确实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