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虽觉有些失礼,但云澈自然不好拒绝,依言坐下。
灵仙神官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感叹出声:“的确是逆玄大人的气息。
没想到经历了世界断隔,却能在这油尽灯枯之时,再沐逆玄大人的神息……定是天怜。”
云澈道:“莫非,灵仙前辈与我师父是旧识??”
灵仙神官却是摇头:“逆玄大人何许存在,我何来荣幸与他近识。
但我朱雀一族世受逆玄大人盛恩,此恩铭刻神魂,纵然湮灭亦不可忘。”
“……”
此言,云澈无法承接。
灵仙神官抬眸,视线飘向了未知的远空,口中忽然一声有些失神的低念:“他……已经太多年没有那般真切的笑过了。”
云澈:“……”
云澈没有莽撞开口问询“他”是谁,灵仙神官却是主动给予了答案:“他自从到来这个世界,成为渊皇,灵魂便仿佛已然死去,不怒,不惊、不嗔,不怅……偶尔的笑,也仅仅是面孔的牵动,不带一丝一毫的欣悦。”
“唯有那伊甸圣殿中,永远染着无法散尽的哀与悲。”
“没想到,命尽之前,竟能再见他一瞬真切的笑颜……”
“她花白的发丝以一根红玉簪绾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鬓边,与红衣相映,漾着一种悠古的神韵。
这一刻,云澈忽然明白了画彩璃那几次未能出口的欲言又止。”
“前辈,”
他开口:“恕晚辈冒昧,您对于渊皇,是否……有无法割舍的挂念?”
灵仙神官微笑,浑浊的目光徐徐浮起一层淡淡的云烟。
“那已经是很遥远的岁月。”
“那时的我,是一只叛逆的幼雀,因朱雀血脉的不纯粹,加之天生异躯,共存风、雷之力,常遭族人异目,后赌气出走,落入毒泽,险些殒命,幸为他所救……于他而言,不过当年一瞥,却不知,那是我此生守望的起始。”
“当年的他,是诛天太子。
而我,不过是一只小小的幼雀,我唯有遥遥仰望,痴痴守望……直至噩耗传来,他被坠下无之深渊。
那时,我只感此生无望,天光尽灭,浑噩数十载,终是选择坠下深渊,随他而去。”
云澈:“……”
面对一个初见的幼辈,她却是毫无遮掩的诉说着。
虽容颜苍老,那份由内而外透出的温和与悠古神韵,却让她宛若从远古画卷中走出的神祇,携着无声的威严,又亲切得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仰。
“此世相遇,他又一次将我救下。
我曾以为,这是天赐的恩缘。
但……他完全的变了,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光,唇角再也没有了笑,身上,也再没有了那般能浇澈人心的灵韵。”
“我的愿望,也在长久的岁月与煎熬中一变再变,从他能接受我的心意,变做驱散他的心殇,再到企望劝他放下执念,最后……只求看他再度露出曾经的笑颜。”
“但,我三百万年的痴望,终究只是痴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