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麻和慈弦几乎同时收敛了部分外放的气息,目光从彼此身上移开,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留着金色中长发、面容苍白憔悴、身穿一件青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正虚弱地扶着门框,微微喘息着。
她有着一双淡紫色的眼眸,此刻因为病痛而显得有些黯淡,却依旧能看出其下的温柔底色。
这正是三途阿玛多视若珍宝的女儿,三途阿凯比。
「阿凯比!」阿玛多见状,也顾不上店内的紧张局势了,连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女儿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中充满了紧张和关切。
「你怎幺下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床上休息吗?」
阿凯比依靠着父亲的手臂,勉强站稳,对着阿玛多露出一个安抚性的、柔弱的微笑,轻声道:「我没事的,父亲……只是躺久了,想下来看看您……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不要太劳累了……」
她的声音虽然气若游丝,但话语中对父亲的关心却真挚无比。
面麻看着眼前这个与他在所知的博人传中那个作为克隆体被制造出来、性格暴躁极具攻击性的「迪鲁达」截然不同的阿凯比,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让三途阿玛多彻底加入慈弦的『壳』组织的女儿,三途阿凯比,性格竟是如此的温柔和善解人意。
面麻没有再继续与慈弦进行无意义的对视,他径直从慈弦身旁走过,仿佛对方只是路人一般,坦然自若地坐在了刚才阿玛多收拾出来的那张桌子旁。
他甚至还转头对依旧紧张地站在门口的香草说道:「先进来吧,外面冷,湿气重。」
香草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将油纸伞上的雨水抖了抖,靠在门边,然后快步走到面麻身后,规规矩矩地站好,一双红色的眼眸依旧警惕地不时瞟向慈弦。
而慈弦,在见到面麻的举动后,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也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他同样没有选择立刻发难,而是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到了面麻对面的那张桌子旁,姿态从容地坐了下来。
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阿玛多看着两人终于坐了下来,虽然气氛依旧微妙,但至少暂时没有了立刻动手的迹象,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他连忙将女儿阿凯比小心地扶到柜台后面一张用旧棉被铺成的简易小床上休息,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烧水泡茶,试图用这最朴素的方式,来维持住这来之不易的、脆弱的平静。
窗外雨水哗啦啦。
店铺内,阿玛多泡好了几杯粗茶,分别放在面麻和慈弦面前的桌上,茶水冒着微弱的热气,在这冰冷的雨天里显得格外珍贵。
他搓了搓手,带着一丝忐忑,小心翼翼地对面麻询问道:「这位……先生,不知道您今天光临小店,是有什幺事情吗?」
他的目光在面麻和慈弦之间游移,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是来找茬的。
慈弦姿态优雅地端起粗糙的陶制茶杯,与他平时偏好红酒的品味格格不入,但他并未表露任何不满。
对于阿玛多这位在他生命中难得一遇,在科技与忍具结合方面拥有惊人天赋的天才科学家,他愿意表现出足够的耐心和礼遇。
慈弦浅抿了一口微涩的茶水,目光也落在了对面的面麻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面麻却没有立刻回答阿玛多的问题,他的目光越过两人,落在了柜台后方小床上那个蜷缩着、不时发出轻微咳嗽的柔弱身影上。
他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仿佛在汲取那一点暖意,随后将视线转向阿玛多,语气平缓地开口,内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慈弦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阿玛多先生,你女儿阿凯比的病,持续多久了?」
这突兀的转折让阿玛多愣住了,随即心中警铃大作。
作为一个父亲,尤其是女儿重病的父亲,他对于任何提及女儿病情的外人都抱有本能的警惕。「你……你问这个做什幺?」
面麻浅浅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声音依旧平稳,却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我与木叶的『三忍』都算有些交情,尤其是精通医疗忍术的纲手姬。如果你女儿需要治疗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木叶三忍?纲手姬?!」阿玛多面露惊讶之色。
作为忍者,他怎幺可能没听过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
尤其是纲手,以其极高的医疗忍术造诣而闻名忍界,被誉为这个时代最强的医疗忍者。
如果……如果真能请动她出手,说不定……说不定阿凯比真的有救!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不是没想过带女儿去木叶求医,但一来他一个雨隐村的中忍,在木叶毫无人脉关系;二来,雇佣纲手这种级别的忍者,所需费用绝对是天文数字,根本不是他这个小修理铺老板能负担得起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安静喝茶、看不出情绪的慈弦,又回头看了看床上因为咳嗽而脸色潮红的女儿,内心的天平开始倾斜。
最终,对女儿康复的渴望压倒了对陌生人的警惕,他缓缓侧开了身体,让出了通往柜台后的道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拜托您了。」
面麻站起身,跟在阿玛多身后,走向柜台后的小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