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团藏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没有任何寒暄。
鼬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团藏大人,还有何指示?」
「并非指示,而是希望你作出最终的选择。」
「面对家族的命运,你,做好选择了吗?」团藏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独眼在雷电过后愈发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忽明忽暗。
「三代虽然说的好听。一旦事态真的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村子,牺牲掉宇智波。这是火影的职责和无情之处。」他向前迈了一步,手杖敲击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的轻响,叩问着鼬的内心。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站在宇智波一族那边,跟随他们一起发动叛乱,然后—迎接必然的结局一一全族覆灭,寸草不留。」
团藏的话语冰冷彻骨,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或者,」他顿了顿,独眼死死锁定鼬的双眼:「站在木叶这一边,在叛乱发生之前,由你亲自出手清理掉所有宇智波的族人。作为交换,我们可以破例,留下你弟弟佐助的性命。这是-唯一能保全你弟弟,也是守护村子和平的方式。」
即便冷静如鼬,在亲耳听到这个血腥而残酷的任务时,心脏依旧猛地一缩,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维持脸上的平静。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在他耳边炸响。
「杀光—族人?」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村子,为了保护木叶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稳定。」团藏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无论如何,必须在叛乱发生前将事态彻底扼杀!这不仅仅是为了平息内乱,更是为了杜绝宇智波一族在走投无路时,而走险去联络外部力量干预木叶内政的风险!」
「你应该很清楚,星之国里至少存在着两位宇智波一族的忍者,他们很可能是当年宇智波斑流落在外的支脉后裔。一旦富岳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与他们取得联系」
团藏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深刻的忌惮:「仅那个名叫宇智波光的女人,她所拥有的力量,就足以给木叶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那将是整个村子的灾难!」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醒什幺可怕的梦魔:「就像——当年的宇智波斑一样。」
最后,他再次将沉重的选择抛回给鼬:「现在,有能力、也有立场承担起这份沉重责任,避免最坏情况发生,并保护你弟弟性命的人,只有你了,宇智波鼬。告诉我,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为了未叶。」
又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夜空,轰隆的雷声滚滚而来,震得人心发颤。
佛像的面容在电光下忽明忽暗,慈悲与挣狞交替浮现。
鼬站在原地,雷声灌耳,却觉得世界一片死寂,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团藏,然后身影缓缓向后退去,最终融入了无尽的雨幕和黑暗之中。
他的答案,不需要此刻就用言语表明。
第二天,阴霾依旧笼罩着木叶,也笼罩在鼬的心头。
他经历了一整夜痛苦不堪的挣扎与思索,几乎彻夜未眠。
家族的血脉、村子的存亡、弟弟的天真笑容、父母的期待、同伴的信任无数画面在他脑中交织、碰撞、碎裂。
宇智波鼬无声无息地伫立在靠近木叶忍者学校的一座高耸建筑顶端,常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他俯视着下方宽阔的操场上,正在进行耐力跑步训练的孩子们。
他的目光瞬间就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佐助。
他的弟弟正一脸耍帅地和一个有着灿烂金发,一脸不服气的漩涡鸣人,一边跑一边斗嘴。
周围其他的孩子,诸如奈良鹿丸、秋道丁次、山中并野等人,都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空气中洋溢着独属于少年的朝气与轻松。
然而,佐助的目光却很快越过了鸣人,牢牢锁定了跑在队伍最前方那个身影,面麻。
那个成绩永远名列前茅,冷静得不像同龄人的孩子。
佐助再次加速冲了过去,脸上带着倔强和挑战的神情,向着面麻发起了又一次的比试看着佐助在那群伙伴中间,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较劲、生气、却又充满活力的样子,看着他那份被保护得很好的、对即将到来的残酷命运一无所知的天真,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紧了鼬的心脏。
这份温馨平凡的日常景象,这份他渴望守护的弟弟的笑容,与他脑海中那血腥的、父亲规划的叛乱之路以及团藏所预示的全族覆灭的结局,形成了无比残酷而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一刻,盘旋在心头整整一夜的迷雾骤然散开。
宇智波鼬的眼神终于从极致的痛苦和迷茫,逐渐转变为一种深不见底,近乎绝望的坚定。
他下定了决心。
为了佐助能够继续活在这片阳光下,为了守护这看似平常却无比珍贵的和平,他愿意背负起所有的罪孽,堕入无间地狱。
但是,现实的困难依旧横亘在眼前。
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清理掉整个宇智波一族,无疑是天方夜谭。
先不说父亲宇智波富岳那深藏不露的方花筒写轮眼究竟隐藏看何种瞳术,单单是木叶警务部队里那十几二十多名拥有三勾玉写轮眼的上忍,就足以对他造成巨大的阻碍,甚至将他拖延住很长一段时间。
一旦战斗时间被拖延,宇智波族地的其他族人必然会反应过来,四散奔逃或组织反击。
更大的风险是,太久的战斗动静绝对会惊动村子里夜间巡逻的忍者以及反应迅速的暗部。
届时,灭族行动将彻底失败,宇智波叛乱的事实会被立刻坐实,等待宇智波的将是更彻底、更混乱的屠杀,佐助的性命也绝无可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