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将两位四流迎回了运河衙门。
进了衙门后,安承远又命人向两位介绍了案情,以及最近的“调查进展”。
负责介绍的,是安承远手下的另一外巡河使,名叫黄泽。
这一位口若悬河,把安大人来占城后,各种的举措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乍一听,真的做了很多事。
再一想,什么收获都没有。
两位四流在运河衙门中职务不低,品阶上,比安承远还要高了半级。
而且其中一位罗公桥,还是运河衙门中,天枢楼的督查。
天枢楼是运河衙门专门调查内部贪腐、违规、渎职的部门。
等黄泽说完,罗公桥便冷冷问道:“这般说来,尔等来了占城七八天的时间,其实没有任何进展?”
公厅中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片刻后,安承远干咳一声,道:“罗大人,案情复杂,而且涉及到了鬼巫山,两位大人未到之前,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罗公桥冷哼了一声,道:“那么安大人做了什么准备?你们畏惧鬼巫山,但这案子发在鬼巫山里,咱们总要进山,向导总要提前准备好吧?”
安承远还真没准备。
他觉得本地的山河司、运河衙门里总有熟悉鬼巫山的人,到时候命他们找来就行了。
可是现在罗公桥明显是要立威,要是这么交代,怕是不好过关。
安承远灵机一动,躬身道:“回大人,的确已经定好了。祛秽司占城署掌律许源,是山合县人,曾经多次进出鬼巫山,乃是向导最合适的人选。”
许源愕然,你个狗官,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
罗公桥点头:“许源何在?”
许大人站出来,躬身道:“下官在。”
“安大人推荐了你,务要尽心办差,不可轻忽怠慢!”
许源却并不打算给安承远这个面子:“回罗大人的话,下官只是来协助办案的,之前安大人也不曾跟下官说,要下官来做这个向导。”
“嗯?”罗公桥眉头一皱,不悦的看向了安承远。
安承远不慌不忙,道:“请许大人过来,本就是为了这个。否则我运河衙门上下,人才济济,何须他一个祛秽司的人?”
许源还不打算给安承远面子,强硬道:“下官并不是合适的人选,虽然下官的确数次进出鬼巫山,但每一次下官也需要找山中人带路。安大人安排的这差事,下官做不来。
而且案情重大,牵涉极多,下官不敢耽误进度。”
安承远真有些恼火了,这小子真不识抬举!
他暗暗给了许源一个凶狠的眼神。
许源就当是没看见。
我是祛秽司的人,只是配合你们办案。
罗公桥眼神在安承远和许源身上来回了几次——饶是他阅历丰富、经验老道,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安承远这种官场老油条,尸位素餐、满心自己的小算计,他遇见过很多。
许源这种官场刺头,年轻气盛,不知轻重,从来不知什么是“大局为重”,他也遇见过。
两者撞到一起的情况,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过。
罗公桥都能轻松拿捏。
但今日的情况是:安承远是运河衙门的老油条,许源却是祛秽司愣头青!
安承远想把锅甩给许源,而许源坚决不背。
罗公桥不能去责备许源,因为这么做风险极大,许源能不给安承远面子,就也可能不给自己面子。
真的当众和自己吵起来,自己非但不能“立威”,还会颜面扫地!
难不成要仗着自己四流的水准,当场打杀了一位祛秽司的掌律?
也不能去责备安承远。
虽然罗公桥想拿安承远来“杀鸡儆猴”,可安承远毕竟是运河衙门的自己人。
这时候责备安承远,会显得维护外人,而打压自己人。
“天枢楼”在运河衙门里,本来就有“查自己人”的恶名……
罗公桥发现自己尬在了这里。
越想越气,一肚子火却不知该往何处发泄。
安承远暴跳如雷,这混账竟让自己在两位四流面前,如此下不来台!
索性直白训斥道:“上官有命,你照做就是,岂能推三阻四!”
许源是不给面子到底了,张口就顶回去:“在下是祛秽司的人,你其实并非在下的上司。”
罗公桥一拍桌子,拂袖而去:“胡闹!”
安承远阴森森的盯了许源一眼,然后赶紧去追罗公桥。
其他的运河衙门官员也急忙跟着去了。
哗哗啦啦的走了个干净。
公厅内,便只剩下了许源和向青怀,以及朱展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