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众人清晰地看到,一只木盆形状的巨鼋,在忘川之水中现出了身形。
臧天澜全身青筋暴起,却是拔不出这棺材。
比力气,便是他也不是忘川鼋的对手。
忘川鼋把庞大的身躯一晃。
义庄中,这些棺材牌楼,便轰隆隆的一阵摇晃。
灰蓝色的屏障光芒,跟着松动起来。
冯四先生脸色大变:“孽畜!”
他飞快的取出了一只透明的琉璃凹镜。又拿了一盏马灯出来。
将马灯点亮,暖黄色的光芒透过了凹镜,落在了门户上。
这一层光芒的加持,终于让门户重新稳住了。
但浊间中,已经现身的忘川鼋毫不客气的第二次向着门户屏障冲了过来。
轰——
冯四先生脸色更难看了,不知自己的匠物还能撑多久。
臧天澜咬了咬牙,还是道:“让我过去,至少我能顶一会儿。”
冯四先生看了他一眼,大师兄的这位弟子,过去了也能活着回来。
他虽然不是忘川鼋的对手,可是忘川鼋想要杀死一位修出了异相的三流武修也绝不容易。
但臧天澜这一去再回来,只怕水准就要大跌!
这辈子再也无望重返上三流!
但大师兄可是说过的,他这位得意弟子,是有望冲击二流的。
冯四先生一时间左右为难。
“诸位,”一直没有说话的许源忽然开口:“芦城城隍和忘川鼋,能代表整个阴司的意志吗?”
冯四先生下意识回答:“当然不能。如果阴司都是这个态度,这天下早就大乱了。只要它们不再接收魂魄,死后的亡魂滞留阳世间,几夜之后就会全部诡变!
而且它们也不会接受金银,派遣城隍赴任,咱们也早就没了制衡浊间邪祟的手段……”
说到了这里,冯四先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许源,只见对方的眼神囧囧,散发着异光。
“你是说……”冯四先生试探。
许源点头:“它们并不能代表整个阴司,而只是芦城城隍背后那位存在的私人行为。
我们就可以将金印送回城隍庙,请阴兵清洗浊间!
那么忘川鼋必然暴露,整个阴司都会知道,有人在暗中搞鬼!
阴司必然会召回忘川鼋。”
臧天澜大喜,对许源的观感大大好转:这小子脑子好用!
“是个好办法!”臧天澜立刻赞同。
冯四先生却又看了这位师侄一眼,缓缓道:“可是城隍赴任、阴兵过境需要时间,我们恐怕很快就守不住了。”
也就是说,在阴司召回忘川鼋之前,需要想办法再抗一波。
臧天澜毫不迟疑的一拍胸脯:“我能拖住这畜生!”
冯四先生声音低沉却清晰:“你可知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臧天澜便动脑子想了想,而后道:“若是阴司那边来的慢了,我可能会被这畜生打成重伤撤回来。
而后水准跌落,后半生便只是个四流了。”
冯四先生:“你可知水准跌落、日后再也无法提升的痛苦?”
“知道。”臧天澜的声音低落了几分:“我这性子,这些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原本那些水准不如我的,就只能忍着,以后怕是都要跳到我眼前来,对我各种羞辱。”
臧天澜烦恼的抓了抓头发:“想起来就已经足够让人窝火了!”
冯四先生:“那你还去吗?你是监正门下,第三代扛鼎之人。你不愿、没有人能逼迫你。”
“去!当然去!”臧天澜仍旧是毫不犹豫。
“为何还要去?”
臧天澜的理由很简单:“我不去,咱们就顶不住了呀。”
许源对臧天澜的观感,也是大为好转。
他没有那么多的大道理。
看起来就是武修们的寻常做派:莽!
但也可以有另外一个更加光辉的说法:义!
臧天澜活动着自己的身躯,全身气息节节攀升,额头上的皮肤蠕动,那一枚横目即将睁开!
“四师叔,徐师弟,你们别哭丧着脸。”臧天澜很乐观:“说不定阴司来得快,我没那么惨呢,你们现在这神情,就好像我回不来了一样。”
冯四先生和徐浩然都没有说话。
涉及到忘川鼋的事情,阴司那边快不了。
而且芦城城隍叛变,常驻谛丘堕落为邪祟,已经几十年了。
阴司那边心知肚明。
为什么一直没有出兵征讨?
现在看来,自然是芦城城隍背后的那一位使了手段,导致阴司对芦城城隍放任。
那么这一次,它背后的那一位,一定还会配合芦城城隍。
拖延城隍赴任的时间。
又好一会没说话的许大人,忽然道:“臧师兄且慢。”
许源来到了门户前:“让我先试一试……”
“你?”臧天澜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
但不是董代云那种鄙夷性质的质疑,臧天澜这种就让人一听就明白,完全出自于对双方水准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