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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你堂堂四流武修,本是朝廷派来监视我的,可你却对我忠心耿耿,从不肯向朝廷密报我的行踪,朝廷那边会怎么想?!

你对我也是忠心耿耿,陛下就越会忌惮啊!

在天子看来,便是隨便徵召了一位四流武修,这位四流武修跟我毫无瓜葛,来了侯府却被我折服,而不肯再做他的眼线。

他会觉得我们这侯府,在民间还有极高的威望,我更是有不臣之心!

您这不是在帮我,您这其实是在害我!

可是您的確对我忠心耿耿,拋家舍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报答祖父当年一饭之恩——让我怎么能说出拒绝的话?

就像是这只小狗,您是好心要来陪我,但我不需要。

这小东西,便让那些下人偷偷卖了吧,它到了外面,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我这辈子註定了要困死在这斗室之间,何必再去拖累一只可怜的小狗?

您又一次好心办了坏事呀……”

史明游如遭雷击,嘴巴长大,呆立不能动。

许源三人也只能站在一边,默默地听著。

小侯爷很可怜。

但他不傻不笨,相反其实很聪明。

他是把一切都看得透彻了,但他控制不了任何人。

而这些人,总是自作聪明的,想要“为你好”。

小侯爷心中压抑的实在太久了。

这一通彻底的发泄后,虽然仍旧是满面泪痕,憔悴狼狈,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史明游的心中,已经把小侯爷刚才的话,反反覆覆想了好几遍。

羞愧的满面通红,扑通跪下去,对著小侯爷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以袖掩面,无脸见人。

主观上他没有恶意,但的確是做错了。

而且错的很离谱。

许源摇了摇头,拎著那只小狗跟著走出去。

闻人洛立刻跟上。

四人中,目前他的情绪是最稳定的。

在北都中,类似的事情,时有发生。

当今天子,儿子都杀了五个了。

囚禁了三个。

朱杨平抱拳深深一拜:“小侯爷……休息吧,下官打扰了。”

他出来之后,院子里没人。

他想了想,便在院子里多站了片刻。

许源和闻人洛先一步出了院子。

许源平视前方,仿佛身边空无一人似得,低声自言自语:“没有命格,命数飘零衰弱,如风中烛,隨时可能熄灭。”

闻人洛也没有回应,记在了心中。

两人默契的谈完,又过了一小会儿,朱杨平才出来。

朱杨平指著那小狗,问道:“如何处置?”

许源没说话,將小狗和兽筋绳一併交给了闻人洛。

这事情只能闻人洛做主。

闻人洛很想放小侯爷一马,他心中对小侯爷是很同情的。

可是……还是忍住了。

“我明日便带著这邪祟,启程回京。”

一切如实上报,要怎么处理,只能请陛下圣裁。

冯四先生评价闻人洛,机变有余、稳重不足。

好在是关键时刻,他稳住了。

许源不置可否,一言不发朝外走去。

朱杨平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

但心中已经紧迫起来,在大门口送走了许源和闻人洛之后,便立刻吩咐手下校尉们紧守侯府——然后他又將两个巡检,单独叫到了一边去,低声命令两人:看住那个刘长史——他自己片刻也不敢耽误,飞快的回家去了。

朱家来交趾,就是为了盯著重昏侯一脉。

所以今日发生的一切,他们必须先一步有密报送到陛下面前。

……

那小小的跨院內发生的一切,本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比如府中的刘长史,就毫无所觉。

便是有所察觉,他也是问心无愧。

老梅和老龟的事情,便是被外人知晓了,他也觉得问心无愧。

我是小侯爷的长史,我为小侯爷的安危考虑,做了这些布置,有什么问题?

但那只小狗被带走了,那么有些人也就明白事情败露了。

朱杨平走后,两位巡检立刻行动,一起找到了刘长史,然后將他的住处搜查一遍,確保没有异常之后,便將刘长史软禁在了一间屋子中。

两人轮流守在门外。

刘长史毫无反抗。

只是长嘆一声:“终於还是要对小侯爷下手了。”

他枯坐在屋子中,金乌西斜,天色渐渐变得昏暗。

刘长史点著了蜡烛。

那蜡烛的光芒亮起,如同鹅黄色的柔软,填满了整个房间。

刘长史也是文修,虽然水准不高,却也察觉到今日这烛光有些不同寻常。

光芒將这房间锁住了!

刘长史迷惑:“要杀我刘某人?不应该啊,我是人证,至少要拿到我的证词再杀人灭口……”

那烛火摇曳著向上伸起。

渐渐地幻化成了一个三尺来高的细长火人。

刘长史隱约觉得,这种诡术自己曾听说过……他猛地想起来:“懺教的手段!”

刘长史满面怒容:“朝中有人跟懺教勾结……”

可他话还未说完,便见那细长火人忽然向外一伸——

一道薄如蝉翼的火刀,便从刘长史的脖子上一划而过。

刘长史的声音戛然而止。

保持著那个愤怒的神情一动不动了。

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焦黑痕跡。

他已经身首分离,但那火刀又快又薄,温度极高,瞬息间已经烧结了伤口。

他的头没掉下来,而且没有一丝鲜血流出来。

那火人缩回了烛火中。

烛光也变回了正常。

一切悄无声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守在门外的那位巡检更是毫无所觉。

过了片刻,他鼻子动了动:“怎么有些焦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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