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调转方向,出了衙门直奔城隍庙而去。
庙里,神像忽然睁眼。
许大人已经到了门口。
一道虚影从神像上飘落下来。
路城隍哈哈大笑:“老弟来了。”
“城隍大人。”
许源抱拳相见,路城隍拍着他的肩膀,将他领进去:“这般客气做什么,快快请进。”
许源走进庙中,便立刻感觉到,和上次来时已经大不相同。
这城隍庙内的空间,已经不在阳间!
也不在浊间。
许源隐隐感觉到,这里就仿佛是一个空间中的“气泡”,正在缓慢却稳定的,朝着某处飘去。
要去哪里?
那自然是阴间了。
路城隍正在努力将城隍庙和阴间的某处联系起来。
两百多年前,这天下的城隍庙都能够直通地府。
现在却都和阴间隔绝开了。
路城隍给了许源极大的好处,租用了“祥物”镇守此处城隍庙。
显然要做的就是这件事情。
但和阴间重新建立联系又能如何?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这天下的城隍庙,也就不会尽皆废弃了。
许源现在掌握的情报不多,也分析不出路城隍,和祂背后的那位尊上,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而且此次来,许源也不是为了探究其中的奥妙,于是将疑问往后压,开门见山道:“这次是有事相求。”
路城隍又是大笑一声:“老弟呀,你瞧瞧,我之前怎么说来着,我们留在占城,对你也是大有帮助的。
你说吧,什么事情,老哥我一定……”
庙中的神像上,又飘下来一位,却是跟随路城隍由阴间而来的右典吏。
城隍爷的左膀右臂。
他一出现,路城隍便挠挠头,改了口不大包大揽了:“老哥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过究竟是什么事?”
许源便道:“城外某地,有一块尸山血骨,若是任由其被黑夜侵染,怕是要引发一场可怕的尸潮,我想请城隍大人,派人去取回来。”
路城隍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事情它还真是为难。
祂的确在阳间站稳了脚跟。
但那块桥石祥物,也只能让祂们“站”在这里而已。
桥石对于城隍庙的作用,相当于门神对于普通人的住宅。
所有活人都以为,阳间的这些侵染,乃是来自于阴间的“阴气”。
但实际上阴差若是在阳间长久逗留,也会被侵染成为邪祟。
故而这天下的城隍、土地庙中,再无阴司册封的地祇。
若是阳间的阴气侵染真的来自阴间,阴差们又为何无法抵挡?
阴间的那些尊上们,曾经暗中研究,似乎是有了结论,但不曾向所有的阴差宣告。
路城隍也只是隐约知道一部分。
城隍庙还需要门神守护?
这成何体统?!
虽然阴间也早知道,一件祥物便可以让庙中阴差不受侵染。
——只是在庙中。
若是民众来庙里祈祷、求助,阴差们却不能出去履行职责……岂不是更尴尬?
所以阴司只能撤走,全部收缩回了阴间。
至于说若有地方官将城隍金印,归还给了城隍神像,祂们便立刻气势汹汹的杀回来。
清洗一遍浊间。
这是活人朝廷,和阴司之间的一种默契。
朝廷知道阴司官差不能在阳间逗留,但想要送他们回去,还得拿出点号出来。
对于阴司来说,这便是阳间的活人,在“劳军”。
毕竟我们的阴差,是帮你们出征了。
更诡异的是,浊间中的这种“侵染”,明明比阳间更重,却对阴差们无效!
偏生进了阳间,便不成了。
阴差们对于这种侵染的免除,在阳间消失殆尽。
路城隍现在就出在这种尴尬的状态。
让祂派部下出城去,将那块尸山血骨取回来——在活人们的眼中,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活人不敢去,因为马上天黑了。
但路城隍也不敢去!
我把手下派出去,夜里诡变了——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块尸山血骨!
它要是敲我的庙门,我都不敢给它开门!
可还是那句话,这其中的秘密,阴司并不想泄露出去。
泄露给活人知道,就等于泄露给了邪祟知道。
许源知道阴差在阳间也会诡变,但许大人以为,路城隍手下,总能支撑一段时间。
不至于立刻诡变,所以才来求助。
路城隍便挖空心思,思索着怎样才能把这事情推掉。
但祂是个直肠子,好半天没想到一个借口。
祂身边的右典吏便道:“许大人,手下这些儿郎呢,都是战场上出来的,一个个桀骜不驯。
便是我家大人,想让他们做事也要给足了饷银。”
许源忙道:“我可以出鬼银,要多少只管开口。”
右典吏摇头:“非也,我阴司不似你们皇明,没人喝兵血,儿郎们不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