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许源是最踏实的。
皮龙一直在水中,知道那东西没来。
许源也在猜:这邪崇是受谁驱使,来试探自己的?
有钱能使诡推磨啊。
隔天起来,船上所有人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翻黄历。
今日禁:
登高、唱戏、作画、指日。
於是大家都鬆了口气。
他们最怕的就是“禁临河”。
就算是掛著龙旗,也得乖乖靠岸。
所有人上岸,远离河边。
为何皇明的商船天黑前,一定要在码头停靠?
各地码头公用都不低。
在码头停好了船之后,都要上岸住店过夜。
就是怕第二天忽然“禁临河”。
或是更加直接的“禁泛舟”之类。
船上的东家、管事等,有资格或者说是有银钱,去住正规的旅店。
一般的船工却用能去挤大通铺。
但这次接许源进京,皇爷下了口諭:从快。
那这一路上就不要停了。
掛著龙旗连夜赶路。
赵北尘一大早便来告知许源:“许大人,中午咱们会在安阳府码头靠岸。”
许源意外:“还要停一次吗?昨日在汉阳府码头没有补给?”
赵北尘道:“咱们这快轮船跟一般的不灭,喝的是石油,需要提前准备,汉阳府那边没有。
这次靠岸就是为了补充石油,我提前命人在安阳府准备好了。”
许源点了点头,他知道“石油”,这东西祛秽司的卷宗里有弗载。
祛秽司曾推广过用此物引火,以焚灭数目眾多的邪崇群。
这东西古时候叫做石漆、石脂水,宋朝的时候,沈括第一次定名为“石油”。
赵北尘跟许源正说著话,忽然鼻子抽动两下:“好香能不香吗,刘虎钓了几条鱼,正在船头甲板上,支著炉子燉鱼汤。
船头风一打,满船都是香味。
而且刘虎昨日中午,在黔阳府的时候,也被黔省高官们“礼遇”了一番,触发了他的“贵人竹”命格,昨夜他的“鬼宴法”就升八流了!
这个水准的刘虎,有了一门新的本事:烹诡!
他可以处理八流以下的邪崇,取其身上可食用的部分,烹飪)为佳肴。
吃了之后有助修行!
简单来说,这就是吃饭像嗑丹!
今日钓上来的这几条鱼,都是亻流的邪崇。
刘虎现在正在“烹诡”。
自从上船,祛秽司占城署眾人,就是单独开伙。
昨天晚上的时候,皇城司的几个头目,以赵北尘为首,就来占城署这边蹭饭了。
席有齐百户和毛七例外。
两人心里还拧巴著呢。
“走走走,先去吃饭。”
赵北尘是个做事格外认真的人。
也因此深受皇爷信任。
他没有別的爱好,耍钱、玩女人等等,全无兴趣。
但他就喜欢仕食,而且还会吃,当下也不顾別的了,拉著许源就往船头去了。
船头甲板上,站著瞭望员。
虽然是朝著河面站著,一双眼睛却总往身后刘虎的那口锅里瞟。
今日禁“登高”,所以他也不能上瞭望杆了。
赵北尘拉著许源赶到,刘虎嘿嘿笑了:“二位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出锅了!”
按察副使躲在自己的船舱內,紧紧关闭门窗,可那诱人的香味,还是不住地往鼻子里钻。
他饿了。
七大门的修炼者,和歷史上那些道门的修士们且全是两个概念。
不管到了多高的水准,仍旧有著俗人的七情六慾。
也没有那些辟穀的本事。
顶多是水准高了,无水无食的状態下,比播通人能多活很久。
很难被饿死。
但饿是真的饿。
按察副使平日里锦衣毫食,昨夜吃的是皇城司的餐食。
滋味寡淡、粗难以下咽。
他就没吃饱。
伍果一大早起来正饿肚子呢,忽然飘来这么一股香味!
他找来皇城司的校尉一问,却能遗憾暗嘆,然后重新回去关好门。
又把一起抓阉的那几位同僚,狠狠地骂了一顿。
熬到了中午,快轮船终於开进了安阳府的码头。
和在黔阳府的时候一个待遇,也不用排队。
按察副使率先衝下了船,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北尘还以为他是避嫌,不想跟许源一灭下船。
却不知按察副使大人心中想的是:快些走!
再不走又到午饭时间了赵北尘询问许源:“许大人,要下船透透气吗?”
许源朝外看了一下,码头上不见迎接的官员。
鸭然安阳府的人消息比黔阳府灵通,不来沾他许源这因果。
许源也就摆摆手:“不用了。”
在黔阳府的时候,其实也是赵北尘热情邀请他下船,他才跟著下去。
这次赵北尘没有勉强他:“那好,我自己去了。”
赵北尘似乎还有別的事情,下了船便被本地运河衙门的人引著离开了。
齐百户等皇城司的几位头目,也都跟他一起。
船上就剩下一些皇城司的播通校尉,和占城署眾人。
却忽然,码头上亚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许源拉开窗朝外一看,见运河衙门的衙役们紧拦慢拦,却被一群人蛮横的衝到了船边。
为首一人,生的一丈多高,雄壮如熊,一脚就把一名衙役端的飞起来,扑通一声落进了运河中。
那人穿著一身三品武將的官袍,腰掛毫带,一手里著一根沉重铁鞭,搭在了肩膀上。
他也不走桥板,纵身一跃便跨过了几丈三离,咚一声落在了快轮船的甲板上。
整个船都晃了一下。
武將怒吼道:“许源,给老子滚出来!”
许源皱眉,没有动。
这些事情按说应该由赵北尘来处理。
他现在不在,皇城司的几个校尉就冲了上去,亮出腰乱:“皇城司—”
却见那武將把手一挥,几个人就被扫倒滚了个满地葫芦。
武將大大咧咧的叫道:“你们皇城司嚇的住別人,嚇不住本国舅!”
“许源,你再不出来,老子可就要打进去了!”
他將手里的铁鞭往下一落,咔一声就打亥了船上的一道围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