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他岂会去帮庸王,將藺先生的魂魄从阴间拉回来?
结果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却被一个从天南边陲之地的小掌律给破坏了。
天子雷霆之怒下,即便是他这位三流神修也藏不住了。
他向九姓会求助,九姓会却安排他出逃。
他岂会甘心?
但不走的话,被皇城司的人找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九姓会又向他保证:你顺路解决了许源,我们一定將晋升二流的资源拱手奉上。
季祜对许源同样欲除之而后快,便答应了下来。
九姓会协助布局,暂时误导了皇城司,让皇城司以为他正在逃向扶桑。
天色渐渐转黑。
床上的那只藤条箱子,也隨之由暗黄色,变成了一片碧绿!
每一根藤条都活了过来。
他一翻身——
咣当一声,一切顛倒。
他到了床上、藤条箱子到了床下。
同时他仍在阳间,而藤条箱子已经落入了浊间!
那些藤条一只只的如同怪蛇,便要朝著许源商號的方向扑去。
季祜却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拍门声:“店家、店家开门,还有房间吗?”
这是个大嗓门。
声如破锣却是中期十足。
季祜一皱眉,那些藤条暂时蛰伏了下来。
“来了……”
店家重新打开门——店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天已经黑了,自己却毫无防备的开门。
甚至都没问一句:你是人是诡?
那个破锣一般难听却又中期十足的声音,似乎天生就带著一种让人信任的感觉。
店家將那人迎进来,道:“只有一间上房了,七百文一晚,客人要住吗?”
“哟,你这房间可比人家省府的客栈还要贵呀。”
店家笑道:“您早几个月来,我这小店上房也只要四百文。”
“罢了罢了,天都黑了,就住下吧。有什么吃的,捡好的多弄些来,不会短了你的银钱。”
店家道:“还有馒头。”
“没肉吗?”
店家支吾了一下,才道:“有是有……”
“怎地的,怕我给不起钱?”
店家:“確实贵了些,还有二斤牛肉。”
那人却是大喜:“都切了来。还要酒,有好酒吗?”
“有,正州运过来的玉冰烧。”
“哟呵,你们这小地方,还能喝道玉冰烧?正宗吗,该不会是冒牌货吧。”
“客官瞧您这话说的,看您也是有见识的,是真是假您一入口不就知道了?若是假的您砸了我这店。”
“好,速速上来。”
“好咧。”店家便去切肉打酒:“您来的也是巧了,这酒是咱们许大人跟公主殿下的商號,顺路从北都运来的,您早来一个月都喝不到……”
季祜听著那人进了房间,並非自己隔壁,而是在门前走廊尽头处的一间,离著五丈多远。
不过这人来的未免太巧,季祜还是觉得应该先看个清楚。
於是浊间中的那些牵魂藤,便有一根忽然转了方向,往新来那人的客房而去。
他是三流神修,对於自身有著无比的信心。
便是被皇城司追杀,他也觉得那是因为皇城司“人多势眾”。
他自有诡术可以勘破三间壁垒,在阳间、浊间、阴间畅行自如。
浊间中、牵魂藤如蛇一般穿行,直奔新客房间。
阳间里、店家端著托盘,上面摆著牛肉、馒头和一大壶酒,也在一步一步走向那间屋子。
双方几乎是同时抵达。
“嘎吱——”
开门声响起的同时,牵魂藤已经从浊间中钻了出来,却是直接钻进了桌腿里。
季祜便看到了,新来的这客人发须整理的都十分潦草。
整个人一股豪迈的江湖气。
拳头大小的馒头掰开来,往里面夹了几大片酱牛肉,然后三两口便是一个。
吃上一个馒头,便抓起酒壶来猛灌几口,然后扯开破锣嗓子大讚几声:“还真是北都正宗的玉冰烧,好酒好酒……”
瞧他这吃喝的模样,季祜也饿了。
这才想起来,自己下了船,一直都在找客栈,进来后居然也忘了吃晚饭。
“待处理了那商行的人,便也跟店家要写吃食。”
转念又想到:“哎呀,失算了!店中只剩二斤牛肉,都被这廝要了去,怕是没什么好吃的了……”
念头到了此处——季祜陡然惊觉:不对呀!我堂堂三流,怎会被人如此轻易的“共情”了?!
这粗豪汉子从敲门开始,似乎一举一动,都格外能带的周围人“感同身受”。
“这廝有古怪!”
季祜虽然吃惊,却仍旧对自身实力有著极强的信心。
他並非善类,当即便恶向胆边生:“今夜总是要开利市的,索性便连这汉子也一併做了!”
藏在桌腿里的那一道牵魂藤便伸长了出来。
那汉子正掰开了一个馒头,用筷子夹著酱牛肉往里塞,喃喃自语道:“最近肉吃得太多,出恭却是有些受罪,得添点素的……”
他忽然眉开眼笑,看向了桌边的一道碧绿:“誒!你瞧这不就是一口素的!”
季祜便眼睁睁看著,一双筷子伸过来,越变越大,夹住了牵魂藤一掰: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