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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自己和这些碎木破盘一同被清理下去后,这幅画就修补好了,敷上新纸、添上新彩,这场家宴就可以继续传膳用餐、温声笑语,直到在春夜中兴尽而返。

这个想法像个汩汩不绝的泉眼,很快在她头脑里漫延开来,然后她发现自己看什么都带着一层干巴巴的纸感了——鲜润的梨是两三笔白粉干在那里,裙袂轻裾是晕开的粉彩,小孩子的颜色新些,大人的颜色老些,像褪了色,他们的表情也都不会变,画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真有意思,她怔怔想。

怪不得……原来自己一直看到的一切都是人家的画,自己也是活在人家的画里,怎么能臆想从画里刨出人家没有画过的东西呢。

她仰起头,天上的月亮也成了干巴巴的一团白,夜幕被黑墨洇湿又干皱,暗淡老旧,没有丝毫的色泽……她有些呼吸不过来,颤抖着低下了头。

整个世界……都是一幅画啊。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她听到一道遥远隐约的语声:“就遣幽胧赴婚吧,我取了父皇的手谕。”

一道朱红的长裙,在春夜中微微摇曳着,她摘了面具立在场中,脸色白得像纸,但不是纸,她左半边身子染了许多片血,斑斑点点的,但那些颜色都很真,没有涂抹的感觉。

她是一个……真正的人,朦儿莫名想到。

画里的人都看向她了,这句话好像也是不应该出现在画里的。

李凰目光停在了她身上,李玉瑾猛地转头,李琛、李蚕南、剩下的皇子、妃子,全都震愕地看向了她。这幅画好像开始裂开了,朦儿听见了纸帛撕裂的声响,所有人目光都投在那袭红衣身上,席上又是另一种死寂。

这袭宫中的妖火,所有人见而避之,一直游荡在大明宫的边缘,她好像从来不关心宫里的事,宫里的事也从来不过问她。罪皇后唯一留下的子嗣,在很多人看来,她甚至隔膜在所谓“皇子皇女”之外,像个身份暧昧、无家可归的人,这么多年来,大明宫确实也避免彰显她的存在。

与此同时,也没有人敢在紫宸殿不插手的事情上,去打扰那位圣人。即便这里杯盘狼藉、见刃伤命,那也只是后宫的事。二十多年,从来如此。

“没有听到吗。”李西洲微哑重复道,“我说,就遣幽胧赴婚吧,我问过李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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