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母亲一生没有打算履行这份命运,所以这份蜃血在她的身体里,被她用作了对抗麟血的主力。”李西洲道,“如今,六十年到了,母亲虽然死去,这份蜃血却留在了这里——只是以另一种形态。”
裴液动了动咽喉:“那,那我们可以用它,来洗去你身上的麟血……”
少年眸光闪动着,他还不清楚魏轻裾留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但确实见到了一种曙光,自从那夜见过这些身负麟血的天骄之种后,他就深感女子是诞生在一场无法逃离的命运之中。
那命运就如书中所写的从天垂落的绸带,从她懵懂时期就已缠在身上,只是六岁之后才开始显现,它赋予她万里挑一的资材和心智,也赋予她人世罕见的容貌和身体……因为那是她作为人偶的价值。
如果可以……裴液再次动了动喉咙,看着她,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当然,我会取用母亲留下的一切。”李西洲微微一笑。
裴液也笑了,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魏轻裾留给身旁女子的爱,在二十年前就为她准备好了。魏轻裾自己投入了尘网,但她把这份自由留给了女儿——你随时可以摆脱李姓织在命运上的针线,而成为灵境的主人。
天下湖海,任由徜徉。
裴液心里泛起些暖意,这时他真心为她高兴,偏过头,把脸放在膝盖上瞧着她。
“盯着我看干什么?”
“你不高兴吗?”
“……高兴。”李西洲瞧了他一会儿,低声道,“因为你这么为我高兴,所以我也很高兴。”
裴液让这句话在脑子里绕了一会儿,唇抿了下,偏头不说话了。
“裴液,你觉不觉得,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若能得一永可信任的知己与伴侣,简直是人间最幸运的事。”李西洲抱着膝盖,仰着头,“嗯?你觉得呢?”
裴液微怔,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到这个上面,他诚实地想了一会儿:“我……我没觉得太孤独吧。”
“我有小猫。”他补充道。
“……你还没到孤独的年纪。”
“孤独是什么年纪,你这个年纪吗?”
“我什么年纪?”
“……”裴液很快转过话题,“那个珠子呢?”
李西洲向他摊开手,那珠子还悬浮在她的掌心。
“怎么变小了这么多?!”裴液讶异,刚刚还如核桃,现下已如杏核了。
“被我吃了。”李西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