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又沉默下去,过了会儿道:“所以,所谓‘水君登位’,就是继承这份蜃龙真血中的仙权。”
“不错,正与你本来想的一样。”
“别人没法拿到这份真血吗?”
祝高阳微微一怔:“什么?”
他瞧向这盘腿而坐的少年,这问题有些突兀,问出时少年也没有看他,只见一方斜向水面的湿斗笠。
“我是说,这份真血,谁到了那儿都可以拿吗。还是说,只有蜃血的传人才行?”裴液抬起头来瞧着他。
祝高阳顿了顿,偏头:“我想,应该不是谁摸到都可以的,蜃境有它传承的体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雍戟会对它束手无策,他们一定有足够的手段将其强行从蜃境取走——一直以来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唔。”
祝高阳瞧了他一会儿:“怎么了,瞧你好像不大高兴?”
裴液没说话,手搭在流淌的水里。
他确实在想心事,好像一下子闲下来,几天来跌宕饱满的情绪全涌上来要他整理。
男子的言语又把他拉回到洛神宫里的那个时候,现在他知道身负蜃血之人可以去取得蜃龙真血,女子的行为好像有了解释……但其实丝毫没有令他感到轻松。
朱镜殿里那个旖旎的拥抱并不是梦境,虽然那之后挺久他都有些轻飘飘的,也因此才在女子离去时猝不及防,僵立了很久才令意识回到身体。
在那个时候裴液意识到,一直以来他和她想的事情是有偏差的。
他在看到那枚“蜃麟结”时惊喜而感动,很高兴魏轻裾为自己的女儿留下了解去枷锁的钥匙,因为这意味着女子身体里的麟血真的可以被洗去——你可以不立即做这件事,但那是脱离麒麟掌控的希望,看看那些所谓高贵的麟血嗣子吧,李蚕南快乐吗、李琛愿意吗、李无颜喜欢吗……遑论李幽胧整个有意识的生命里,苦求而不得的就是这个。
那一刻裴液以为他们接下来会讨论这枚蜃麟结的用法,一起分享这份开心,但她站起来离开了,说要去拿蜃龙真血。
她那时确实也很开心,因为这枚蜃麟结的功用很令她满意,好像填补上她通往某个目的的重要一步。
裴液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寻什么蜃龙真血。
“身负蜃血之人可以继承蜃境”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的。
所以这两天裴液冷静下来想,她其实从来都不会告诉他,她想要做的是什么。
除非在必要他参与的时候。
在初次见面时,她说要一起杀了燕王雍北,那确实是裴液的目的,但只是她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