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银儿你用剑很厉害,就算不按我的法子,你也七成赢他。”裴液笑,又道,“那我以后不教你放狠话了,免得损坏你形象。”
清凉温柔的夜,星星很干净,路上不时有剑生经过。
“不只是世兄教我我才说的。”姜银儿道,“因为我觉得世兄能打过那个许问桑。”
裴液哈哈:“那下回瞧见厉害的,你可得多盘算盘算,如果我也打不过,那就往回收收尾巴。”
姜银儿也笑。
依然回到“丙六”剑场,姜银儿打开门,将少年迎进来。
场中收拾的干干净净,和裴液从前自己练剑的剑场简直判若云泥。
“世兄今日教过我‘拼剑’法子后,我好像忽然开悟了许多东西。”姜银儿把包袱摘在一旁的大青石上,自己也坐了上去,留给了裴液一半。
“哦?”
“以前我好像确实只执著于剑本身,而忘了输赢、生死这些事了。”少女认真抚着膝上的【照神】,“弈剑说‘点到即止’,从前我没有多想过,以为既然‘点到’,那就胜负已分,剑尖再往前送三寸就与实战无异,从未想过有什么差别。
“可这时一想,多近才算‘点到’呢?
“离咽三寸而停,是胜负;入咽三寸而停,是生死。一来一去,这是六寸的空间。六寸,是多大的一处空间啊,能转圜许多剑招呢。”姜银儿道,“不只是在这六寸里再争一回胜负,而是此前的所有弈剑,都得推翻重来才是。以及一位剑者如果抱着‘此场点到即止’的预期,那很多时候是用不出真正的剑的。”
裴液认真点头:“确是如此,所以我想,银儿你要变得厉害,并不在多学一式《凤游》,而在自己解放自己的剑。就如今日,一旦放开,陈觅双不是你三合之敌。在幻楼、在冬剑台,你其实时不时展露出极高的上限。而我恰好很懂踮脚够自己上限的法子。”
“但如果要在剑上进境,你还是不可太贪恋这种强大。”他认真道,正眸子晶亮的少女微怔。
“你是道家的传承,剑的根也扎在神宵上,应道首没教你跟人搏命的用剑法子,自然有她的考量。”裴液微笑,“你天赋极高,还是把心思多放在攀登剑道上,不必天天想着怎么打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