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笑:“据说其剑纯性不变,至锐至坚……不过我也没见过啦。”
又道:“年纪最小的那个想来就是梁燕泥了,他列位还要高些,在十一名,天山【白义】商云凝之下,乃是前二十里最年轻的一位。”
“云琅的剑才往往比别派年轻甚多。他们会在短短二三十年里走完别人一生的巅峰,而后几十年余生就都深居云琅,仿如消失。”李剔水道,“所以江湖上最为出世的不是佛道中任何一家,其实正是剑宗云琅山。”
裴液缓缓点头,含笑看着上面那几个人——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门派,但很难不对他们抱有喜爱和亲切。
“剩下两个做个分配,十七八的应该就是梅剑溪,二十多的便是余清了。”他道,“余清列在二十整,梅剑溪就高了,在第七。”
云琅从不在世上宣扬什么声名,但它就无可争议地立于世之绝顶。
【天姥】雄踞第一足有十八年。
现下天山如日中天,凫榜前二十中足有三席,江湖之中人人咋舌,但最高的【公子】群非也不过排在第六。
而云琅山轻易地占据五席,却没有什么人去讨论。盖因长久的存在导致习惯。
余清、赵佳佳天赋已尽,梁燕泥尚幼,梅剑溪显然是今年挑梁之人。而排在他前面的人中,再也没有二十岁以下的了。
池上二人俱都离去,两派长辈互相客气一番,相熟的剑门也言笑两句,便换了另一组人上来。
裴液将石簪雪送来的这壶好酒分斟给身边剑生,令大家俱都尝了,剩下小半壶来与李剔水浅斟慢饮,观察着不断上场的风格各异的剑者。
裴液早在各色剑籍、各人口中知晓过天下剑派,但如今一个个真实地展现在面前还是头一回。
他清晰地拆解着上场之人的每一式剑招,并与心中的剑理相互印证。
大多时候他还是询问身旁前辈的看法,李剔水的剑道积累确实远远领先半路出家的李贺,不过她很少和少年讲述剑理上的东西,只每次都会提供给少年一样最简单的、胜过或杀了场上之人的剑路。
大多时候都十分超出裴液的意料,他认为自己出剑已经算是很直奔本质了,但在女子提供的出剑方式面前简直显得粘滞而优柔寡断。
她讲出这些话的时候品着美酒,音调如常,终于令裴液窥见了一丝那皮囊下寒心悚骨的锋锐。
在这全新的教授与观摩下,裴液能感觉到自己最底下的那层地基正在一点点夯实——当你渐渐知晓了原来所谓广大天下剑派,大多数的剑其实也不过就是如此,各有奇巧,鲜少高妙,对自己和天下剑界就有了更真实的认知,一种高屋建瓴的视野也就开始建立起来。
随着剑宴往下进行,园中气氛也越来越热络,本来这两个月来各派在神京就各有交流,如今但凡稍有些名气的剑者上场,无论胜败总能迎来四下里几声打趣与捧场。
裴液也瞧见许多有趣场面,最有意思的是位西南剑派的少女自信满满地上来,结果三两下之后便错手输了,她泫然欲泣地望向中央那六席,哽咽道:“商、商真传,我不是这样弱的,我准备一式剑,本来打算赢了之后请你指教的……呜呜”
商云凝脸上肉眼可见地茫然,心里也不知她弱不弱和自己有什么干系,沉吟了一会:“那你演来看看就是了。”
少女一愣,惊喜地破涕为笑,只远处那既为掌门又为父亲的男人沉默捂住了额头。
而很快裴液就小小惊讶地瞧见了几位少陇熟面孔,不知他们在龙湖剑会上表现如何,总之今日神色瞧着都还不错。
几人是以“少陇玉剑会”的名义而来,裴液瞧着向宗渊、南观奴、苏行可都分别下了场,西北边陲剑术于中原算比较新鲜,三人取了两胜一负,也赢得不少惊讶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