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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一切打碎的东西,又重新塑成为新的命感了。我以新的命感之剑,胜过了旧的命感之剑。”

“所以最后依然是命感?”

“我想是的。因为我觉得,宁同修其实并不能抛却命感,转而去以自我的判断来超越它。那种能力其实是鹿真传这样的人所独有。”裴液认真道,转过头看见走过来的宁树红,“宁同修,我正要同你讲。”

宁树红望着他。

“我刚刚试过了。鹿真传方才讲‘宁死不择’,那令我颇受启发。既然陷于命感的瓶颈,就转而向自己主我的意志寻求帮助,不再全然寄托自己的剑,掺入自我的判断来实现破境。”裴液道,“不过我想咱们习惯依赖命感的剑者,在此处若有个小的变通——即所谓‘宁死亦择’——便更好了。”

鹿尾抬手阻拦,笑:“这可不是小的变通,我讲的是错的,裴少侠太抬举。”

裴液也一笑,向正容静听的宁树红继续道:“盖因‘宁死不择’本身简单,宁同修只要在下次弈剑中强行纠正自己,全然以五感和理性的判断出剑就是了。但宁同修其实并不会这样用剑,‘不择’的后果就是败绩。那么唯一的路就是从头去磨练这另一条路,极大量地阅读剑典、极枯坐地钻研剑术,宁同修从前如何通过搏杀精进技艺,如今须得一概抛却。

“而即便如此,不知费多少年,最终也未免真就能超越命感划下的那条线。”

宁树红垂目点头:“即便枯坐一生,我也会追寻这丝希望的。”

“那当然是走投无路的法子,但我想,有条看起来更平敞的道路值得你先去尝试一下。”裴液道,“我认为,命感是可以被重新塑造、被拔升的。”

宁树红怔住:“……什么意思。”

“宁同修,你是在搏杀生死中打磨出自己命感的,就如从石头中打磨出玉来。但你尚没有雕琢过它,它现下的形状是什么呢?”

宁树红怔怔不语。

“我想,这个形状就叫‘生与死’。”裴液替她答道,“因为你是从血里打磨出来的,也因为那本就是命感的本能。它衡量该不该出剑、该如何出剑的标准,就是刺来的这一剑有无危及自己的性命,而刺出的这一剑,如何才能夺去对方的性命。这是原始兽性的命感,宁同修。”

裴液并未压低声音,鹿尾半倚在身后高石上,轻叩杯沿静听,商云凝抚着剑柄沉思,宁树红怔怔望着空处,鹤杳杳立得离裴液很近,把自己遮在他身后。

园子静下来,席上几人也都看着少年。

“而我的意思是,这种‘命感’是可以被雕琢的。”裴液道,“不必将之抛在一边留待日后超越,你可以改变自己命感的形状,当它不再以‘生死’为至高且唯一的标准时,其实已代表你剑道的自我意志高过了它。那么它就是你手中听凭调用的剑。”

宁树红怔了好一会儿:“这就是‘宁死亦择’么。”

“不错。作为人,总有些事情是宁死也要做的,你的命感如果不再以生死,而以你想达到的目标为标准,那么就代表你对它完成雕琢了。”

宁树红缓缓点头,然后一双眸子看向少年:“裴同修,我终于知晓为什么总是打不过你了。”

裴液笑:“我倒挺喜欢和你对练,不太强、也不无聊,打得痛快,且刚好付出一些努力就能得胜,十分有意思。”

宁树红倒不恼:“那我就给裴少侠做热身的沙包好了。”

她这样说裴液倒不好意思,继续道:“而关于如何雕琢命感,我刚刚走通了一条路。我想你还是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拆解剑道自我,碎片会一点点累积,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它们就会一蓬火烧出一个崭新的‘全然之我’。”

宁树红点头:“我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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