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买我的小木人!”裴液瞪着她,彷如一个父亲看见最乖巧的孩子也跟着调皮捣蛋。
长孙玦头低得更深,小声:“那个……那个刻得确实很好看……对不起裴同窗。”
“那你是什么胁迫,你是半推半就!”
长孙玦脸红得要哭了。
裴液将三个人训斥了一通,转身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边喝一边顺气。
三个人立在屋子里噤若寒蝉。
裴液想了一会儿:“屈忻你从始至终都干了什么事情,全都给我写好交代出来!还有你,崔照夜,立刻马上,把你这个什么同好会解散!”
他扫了她们一圈:“主谋是不是就你们三个,还有谁参与了——银儿不会也在吧?”
一想到世妹每天也看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裴液简直感到一股红热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耳朵。
“姜银儿不肯加入。”崔照夜道,“但是还有一个……”
“裴同窗,我可不可以是从犯……”长孙玦小声。
“还有谁?”裴液松了口气,追问。
“还有小李会长。”
“谁是小李会长?”裴液皱眉。
崔照夜低着头:“长孙,你快去叫小李会长。”
裴液也恼:“把她叫过来!”
他心想自己不认得一位姓李的会长,若真是陌生人应该收敛客气些,但该有的冷硬态度也不能少——这几个少女实在太能翻天了,自己才离开两个月就已成如此气候。
于是深吸口气,仰躺在了椅上,望着雕刻精细的房梁。
片时,身后的门外响起两道脚步,伴着少女隐约的女声。
“……裴同窗可生气了,您快看看吧。”长孙玦弱弱的声音。
“我也很怕他啊,要是他也跟我生气怎么办?”少女小声的笑。
裴液先怔了一下。
“他指明要您过来的,肯定要训斥两句……没事儿,您只要乖乖认错就好了,裴同窗心地是很好的……都是崔姐姐她们太过分了……”
裴液有些慌乱地搁下手中的茶杯,没理会晃出的黄汤,他撑了一下椅子扶手,但腿忘了配合,竟然一时没站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身后门吱呀一声开了,裴液先闻到那久别而沁人心脾的香气,然后终于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头比身子先转过去,就瞧见那张清灵含笑的俏脸,还有熟悉得扎眼的青裙。
像是春天的山色一样。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好几个呼吸。
裴液动了动嘴唇,小声道:“你……你怎么也跟着她们瞎胡闹。”
“你怎么生气了?”李缥青微笑瞧着他,“把长孙姑娘吓得都快哭了。”
即便刚刚见到那副挂在厅中的大图幅时,裴液也没体验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微绪——那时是他动荡而胡闹的浅层情绪,现在却是真的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稳定的心弦。
他一下子就莫名认真起来了,有些耍闹被看见时的无措脸红,但同时又因这种‘被窥破’而升起一种久违的亲切。
“……我故意吓吓她们的。”裴液抬手摸摸头——他实在很久不做这个动作了——低下头扯过张椅子,“你一直就在天山园子里吗?”
李缥青走到桌旁,先帮他泼去了杯里残茶,摸了摸微凉的壶身,重新取了些茶叶:“我刚刚一直就在这露台上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