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沉浸在自己的画作中,裴液抬起头,竟然又瞧见商浪拎着马鞭过来。
他惊讶:“你怎么也来了。”
商浪随手指了指:“我怕赶不及,让她们两个先过来,我去搁置了下车马——呀,刚好,开打了。”
“原来你们认识啊。”裴液道。
商浪张眸:“这是什么话,我们一直世交。长孙大兄从小就跟我父亲学武,从军也是先在龙武军。如今他返京第一场羽试,我怎么能不来看?”
裴液怔:“啊?”
……
擂开。
长孙车取刀,裴液一霎生出身周空气被夺尽的错觉。
对抗还没发生,裴液已意识到鹤榜前列与昨日祝哥关衣之间的鸿沟。
冬剑台上放入的玄气,不足以供给他的使用。
“在下出一刀,射一箭。请王道长斧正。”长孙车抱拳正声。
王久桥点点头:“你请。”
他手里无剑,是一根木枝。
但长孙车全无松懈,全场无数目光也安静看着他,作为鹤榜上唯一一位大唐将军,其刀锋也是一件值得琢磨的事。
玄气朝着长孙车的长刀聚去,其刀身渐渐明亮如霜雪,然后如一轮冷日,成为整个冬剑台上最为夺目的白。
“玄经《长刀》。《大戟》在《灵玄大典》中列二十三,《长刀》列二十二,同为唐军所掌的兵器玄。”石簪雪道,“与《尖枪》《羽弓》《重槊》共称‘五兵’,列位俱在三十以内。《灵玄大典》上玄经不过百余,此皆可谓一流了。据说每一种都深奥广大,能俱习五种者谓之冠军,如今大唐大概只有四五人。”
“好强。”裴液轻喃。
那确实是与江湖完全不同的风格,简单平直,但显然这简单平直的一斩要经过数年的沉淀,长孙车下劈,那刀锋锐已极,裴液一霎升起整个冬剑台要被斩断的悚然。
刀光划出的这条线上,树飞叶,池塘分波,孩童握着的人忽然裂开一道整齐的缝隙……经过同世律的过滤,这锋锐无匹的一刀以一种无害的方式喷薄而出。
若在战场上,这一刀一定足以斩断敌方的军阵长龙!
王久桥眯了眯眼,似被这锋锐刺痛,他抬枝一拦。
那木枝确实就是木枝,在刀光之前应声而裂,但神奇的是刀光竟也就此掠过他去了,仿佛斩断此枝就已心满意足,而忘了其后还有个人。
场上无数人惊讶,但长孙车面无惊色。
也许他早知道面前之人深不可测,也许在西北边疆他早习惯冷静面对一切变化。
男子收刀,凌空翻身——即便已臻至此等境界,依然看得出按扎实漂亮的武艺——他凌于空中数丈,在飞速远离中朝着下方之人抽箭搭弓,拉出了一方优美的弧月。
“《羽弓》。”石簪雪惊讶,“他习得了两门兵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