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麻烦已经摞成山了,岂有再去自找的道理。这玩意儿能当个眼睛就谢天谢地了。’他原话是这么讲的。”应宿羽笑了一笑,又低眸,“不过后来他大概还是去了。在离京之后。”
裴液静静听着。
“关于这只眼瞳的效用。他曾经提过三点。一是对真气和灵玄敏锐,可以更好地洞察一个人的真气流动、灵玄调动;二是具备心神境的能力;三是记录。”
“记录?”
“是的。”应宿羽道,“这是他最常提的事情,他总说他还能回看我们当年……在西南澧水的每一个细节,他说那些记忆和另一式剑绑定在一起。他有时也说,那枚眼瞳会在他对敌时给他一些剑术上的决断,都是基于他此前斗剑的经验。”
“前辈是说,那枚眼瞳拥有越爷爷弈剑的经验?”
“或者说,它观看、吸纳了那些,由此具备了一定水平的剑术决断,可以供当代的寄主使用。”应宿羽道,“不过他常说那些‘建议’无聊又碍事。”
“……听起来像是活的。”
“确实是活的。”
“什么?”
“他说,这只眼睛进来时,像只海蛸爬进了半个脑袋。那些纹就是埋在下面的触手,听得我好几天不愿意见他。”应宿羽微笑,顿了一顿,“至于【无拘】这样的剑术,应该也在其中记录了下来。只不过他的剑和天下的剑不同,从来不是记下就能学会,由来只有他一个人能用。”
“……所以雍戟能使用它的投影。”
“是的。”
“但有一件事我想不通。”裴液道,“用剑需要剑赋,就算获得宝库,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之人也带不出任何东西。雍戟何以能使用那些剑术经验呢?难道那枚眼瞳还能帮其补上剑赋的缺陷……可它只是一只眼。”
应宿羽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晓。”
裴液沉思。
应宿羽瞧着他:“你觉得,雍戟那一剑如何?”
裴液默然一会儿:“很拙劣,但是很快。”
“比你所习得的【无拘】要快吗?”
“……不启用【袖虎】的话,相差仿佛。”
“理应是那样的。因为他丢失这只眼睛的时候,已经很强大了。”应宿羽道,“所以即便只一些残存的经验,也足以在鳞试横行;一抹假冒的旧影,也足够快得惊愕世人。”
裴液低眸:“是因为……我自己也学得不好。我用不好这式剑,令越爷爷蒙羞了。”
应宿羽轻轻按住他的手:“但天下只有你能用好。”
“……”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松苗即便一时比杂草矮小,杂草就算一时长势唬人,你也清楚知道,谁才是真能直冲高空的那个。”
应宿羽微微一笑:“你不是身负蜃境吗?学不好,就让他多教你几遍好了。外人费尽心思也只得一道旧影子,咱们自家人想用真的就用真的,岂值当为这事烦恼。”
裴液默然,闷声:“他不肯教我。每次都要骗好久,然后被他杀。他也不肯收我做徒弟,不肯好好跟我讲是怎样用的。”
应宿羽眯起一双柔和的眼,撑腰道:“他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