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姥已再次一瞬临于身前。
难以想像这样娇小的身体里如何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分明同为八生,雪亮剑光再次亮起一霎,几幅隐约的太极图案又被击碎,颜非卿又一次被重击飞出。
天姥依然穷追不舍,她第三次凌于颜非卿身前。
天姥并非出了随随便便的几剑就将颜非卿压倒,实际上她近五年来都在追求脉境力量的极致,学了许多门强攻之剑,方才蕴育出今日的璨华。
若非碰上颜非卿,还真不知合用在谁身上。
她目光锁定面前发丝披散的男子,长剑挟着奔雷之力再次毫无怜惜地撞上。
她知道其人这次理应来不及凝成太极守剑了。
果然颜非卿只将剑一横,天姥毫不留力的撞上,但这一霎她对上男子沾染血迹、清淡平漠的双眼,预料中筋断骨折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两剑相交,庞然的振荡扩散至整个冬剑台,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嗡鸣。
天姥微微一惊,擡眸,见远处,数十丈、近百丈的远处,风与水与落叶似乎环绕着他们游走转动——一瞬间她意识到了,那是一幅巨大无比的阴阳鱼。
铺在了冬剑台上。
全是他们刚刚经行的轨迹。
颜非卿接了这一剑,鞋底落地,阴阳之图在这一踩中陡然反转,前番三次的力道从大地传入他的身躯,又从身躯传入他的长剑,颜非卿大袖飘摇,一剑点向天姥胸膛。
天姥横剑接住,一瞬间磅礴的力道令她衣襟猎猎,身后空气几乎荡空。
前番三剑她绝没留力,因此这时这一剑确实难接,一口鲜血从她嘴中吐了出来。
冬剑台周围尽皆震惊——每个人都猜测颜非卿能在天姥手下撑住多少招,没有人想到他能给天姥造成什幺伤害。
无论如何天纵奇才,他去年才刚刚进入凫榜前十,今年才二十岁啊!
但天姥还是一步没退,她清喝一声,任由磅礴的力量在体内痛快地流窜,就在体内以真气将它们凝成一束,然后重新经由臂膊,经由长剑,再次迸发了出去。
颜非卿在这样霸道的剑力前再次溃退,飞荡出五丈之外,而整个庞然的太极之图在正转之中被逼着反转,溃散为了一场风与飘叶。
这次天姥没再追了,她擡袖抹了抹嘴角的血,含笑看着他。
颜非卿在五丈之外摇晃了一下,长袖飘摇而立。
雨虽停了,天地间还漂浮着细小的水粒,此时全在颜非卿的剑周缥缈成图,刚刚就是仗此卸力。这人神情清淡、道服朱额地立在其中,尽管披发沾血,依然像出世之仙人。
「你怎幺是这种路子?」天姥抖了抖剑,脆声道,中气似乎毫无损伤,「清微的剑算不上顶尖,你既入道启会,怎幺全拿来喂养太极剑意。」
这话似乎不大礼貌,仿佛当着数十万人点评天下门派,令人们都竖起了耳朵,但确实是剑者之间真知灼见的实话。
在中十二家里,清微的剑也够不到中游。
甫一接剑,天姥就意识到了,无论曾经吹捧这位清微真传的言论有多过火,都离他的上限还差着一截。
其人剑赋之高,天下罕有。清微没有能触及他上限的剑。
一门《造化身·剑篇》,一道无极剑势,一门心剑。各个是江湖至高的绝学,但不足以填满颜非卿的道路。
道启会正是为这样的剑者准备。
门派里没有值得你付出终生的剑,道启会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