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是有一种机会的。
颜非卿毕竟不是真的仙人,仙君都会被越爷爷击败。
他也不是真的无隙无漏,只是无法凭真气与灵玄穿过罢了。
那幺不如就只用剑。
既然真玄反而成为制衡,不如就干脆抛去——凡人之躯,又有几个月没有体会了呢?
其实还颇为想念。
沉重的躯干,沉重的手脚,沉重的剑,带来真实的、脆弱的、生命的感受。
以此凡躯,在万道雷海之中,追求一霎的弑仙……当然只要被擦到一下,就生死不知。
如此,以剑态为桥,以求再一次抵达那个【裸心见刃】之境。
裴液眼中渐渐只有天上那道身影,他眯起了眼,从未想过自己在羽鳞冬剑台上,也能找到这种颤栗般的兴奋。
「……君不见,」少年长袖烈烈燃烧起来,他昂首看着颜非卿,两眸如醉,并指而指,「昆吾冶铁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
真气从他身上消失了,朱莲也不再出现。
但另一种轻柔的风却仿佛从他衣发上缓缓飘荡起来。
身如清风,袖如烈火,少年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变得沉重了,但又仿佛经历了一场新生。他摇摇晃晃地立在台上,没了真气的辅助,伤势令他的架势都变得歪歪斜斜。
一道雪白的雷霆直劈而下,他绝反应不过来,也来不及躲避的。
但他昂首瞧着,擡手,在小臂焦黑的瞬间,承剑一接一划,冬剑台周围无数剑者霍然立了起来,少年沉重的身躯仿佛被狂风掀起的柳叶,一霎掠至高空数丈——他借雷霆之力完成一次【飘回风】!
他朝高空的颜非卿直射而去,雷霆乱舞如同银蛇,朝着他噬咬缠绑,少年笨拙沉重的身体就在其中纵横来去,而无论是什幺方向到来的雷霆,只要与其长剑一触,必定送他去到想要的地方。
他的身体僵硬得像是木偶,但手中的剑如同点化之仙器,只要一触,就即刻带着这具身体飞驰起来、灵动起来。
雷火几乎点燃了他的身体,裴液像乘着风,衣发飞舞着来到了颜非卿身前。
颜非卿提剑,但第一次有心肺悚然之感——少年身体迟钝得像静止,但他这一剑太快了。
叮然一声交击,颜非卿脖颈被割开一道,他微微抿唇,两双眼睛对在一处,下一刻乱雪般的清光就炸了开来。
清气、雷霆、剑光……两人一同向下坠落,清微仙胚的敕令是无所不包的。
难以想像一位脉境能绽放出这样声势和密度的进攻,剑台之上华彩漫天,清光如莲,雷池咆哮。
但全被少年那柄单剑拦下,他如醉如舞,带着笑,朝颜非卿一步步靠近。
每一霎他都可能死去,每一霎他都不会死去。
剑态·【心胄】
只要你的经脉树还没有燃尽。
凡一切可触碰之物,俱止于剑前。
当颜非卿炽白危险的眼近在咫尺时,裴液在三个呼吸之内再次触摸到了那片【裸心见刃】。
三尺,是两位剑者之间的距离。
颜非卿出剑,裴液拆招,颜非卿再出剑,裴液点破无极剑势,颜非卿出第三剑,裴液将其剑击落于地。
颜非卿扼住他手腕,雷霆击落了少年的剑。
剑未坠地,草色湿痕,流光一闪,颜非卿颈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此剑飒然飘曳,从背后回到了裴液的左手里。
三个呼吸结束。
台上静默三息,颜非卿松开了扼住他的手,后退三步。
平声:「我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