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大人,昨日傍晚是否在城门外,擒获了一名大约十几岁的苗疆小姑娘?」
熊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确有此事!那小丫头片子嘴硬得很,问她来历为何深夜出现在荒林,一概不答,装哑巴!只当是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肉票,暂且关在地牢了。怎幺?你认得?」
「不认得!」卫凌风猛地摇头,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惧:「大人!祸事了!麻烦大了!快快快,快把那个小丫头带出来!绝不能让她继续待在地牢里!必须立刻隔离,找个最偏僻远离人群的地方单独拘押!」他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熊然的胳膊。
熊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差点条件反射地给卫凌风来个过肩摔:「胡言乱语!那丫头身上还能长刺不成?给老子说清楚!」
卫凌风退后一步,脸上彩绘都掩不住焦急:「大人有所不知!那丫头————她不是人贩子的肉票!她是苗疆毒蟾部」秘密培养的蛊皿」啊!身上藏着他们最新捣鼓出来,还没捂热乎的奇毒蛊母!据说是专门对付其他部落用的绝户蛊!」
他凑近熊然,声音压得如同耳语,却字字如炸雷:「这帮疯子想把这蛊皿秘密运回深山,用敌对部落血祭!谁成想半路生变,让这丫头跑出来了,又阴差阳错落在了大人手里!
那蛊母还在她身上————极其不稳啊!稍有不慎,一旦蛊毒泄漏————地牢紧挨着城西市集————大人!那后果————整个北雾城怕都————」
卫凌风没说完,只是猛地一哆嗦,做出极度恐惧状。
熊然的脸色瞬间变了!
身为苗疆人,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古老部落搞出来的蛊毒有多邪门可怕!
「绝户蛊」、「血祭」这些词钻进耳朵,再联想到那丫头的苗疆装束和缄默不语,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就爬了上来!
若真因自己关押不慎,导致蛊毒爆发在闹市区————他不敢想那个后果!别说总旗的位子,就是项上人头也难保!
「混帐!怎幺不早说!」
熊然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走!跟老子下地牢!快!」
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就往后走,几名亲信影卫立刻提刀跟上。
卫凌风嘴角在彩绘下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快步追了上去。
通往地牢的石阶幽暗曲折,湿冷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越往下走,光线越暗,只有墙壁上稀疏的火把提供微弱的照明。
还未走到关押普通人的大牢区域,一阵古怪的嘈杂声就先传了上来!
不再是平日的哀嚎或咒骂,而是如同千百只夏夜虫鸣般的嘶嘶声,混杂着惊恐的尖叫和咳嗽!
「快!快点!」
熊然脸色更加难看,加快了脚步。
冲到大牢铁门前,借着火把的光,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牢区内乱成一团!
七八个关押在此的粗豪汉子或跪或滚,拼命抓挠着脖颈手臂,发出痛苦的干呕和咒骂。
他们的手脸裸露处,竟不知何时爬满了指甲盖大小、颜色猩红、形态怪异的蚂蚁!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角落里、稻草堆里、墙壁缝隙里,不断有细小如豆的黑色甲虫、带着透明翅膀的诡异飞蛾冒出来,如同黑色的烟雾般盘旋飞舞,目标似乎都隐隐指向中央那个特定的牢房——关押少女之处!
那间牢房里的瘦小身影裹着厚厚的深色苗衣,蜷缩在墙角,连脸都埋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个不祥的黑色茧子。
她周围的地面上,聚集的虫子似乎最多,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小蛮所用骨笛操纵的非致命的蛊虫都已经提前聚集在了这里。)
「蛊!真的是蛊毒泄露了!」
一个经验丰富的苗疆影卫惊恐道,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后退。
「那小蹄子果然是个祸源!」
熊然眼中惊惧交加,厉声下令:「打开牢门!把她弄出来!立刻!别让她死在里头把整个地牢都毁了!」
此刻他已对卫凌风的话深信不疑。
看守急忙掏钥匙,手指都在哆嗦,越急越插不进锁孔。
「人命关天!来不及了!让我来!」
卫凌风一声暴喝,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影卫。
他那涂抹着彩绘的脸此刻在摇曳火光下充满了舍生取义的果决。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擡腿砰!
灌注了强横气劲的一脚狠狠踹在那碗口粗的木栅栏上,坚硬的栎木应声而断!
「闪开!躲着点虫!」
卫凌风吼叫着,如同扑火的飞蛾,毫不犹豫地冲入那片毒虫漩涡!
「啊!危险!」影卫们惊呼。
只见卫凌风身影快如鬼魅,那些试图爬到他身上的红蚂蚁甲虫,竟像是被无形的气劲微微弹开。
他几步冲到那团蜷缩的黑影前,一把将人捞起扛在肩头。
那少女似乎想挣扎反抗,扭动了一下身体。
「别动!救命要紧!」
卫凌风低吼一声,另一只手飞快地在她腰侧某处一点,那点小小的挣扎瞬间软了下去,昏迷过去。
卫凌风扛着少女冲出牢门时,身上肩头赫然已经爬了好几只狰狞的虫豸。
(那是小蛮提前精心布置的,她特意在卫凌风衣角抹的「圣蛊血」在发挥作用,引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