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没有丝毫犹豫!
郑梦九根本不再理会依旧瘫跪在地、如同被彻底抽掉脊骨的破布娃娃般的玄贞恩,更没有去回应他侄子郑俊昊那喷火欲噬人的眼神!
他潇洒地、仿佛只是掸去袖口一丝灰尘般利落地转身,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完成重要仪式并宣布最终审判后的巨大解脱和快意!
郑梦准全程带着一种欣赏杰作的玩味笑容。
当郑梦九说出那句「无能为力」时,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向脸色惨白如纸、
身体因过度屈辱和激愤而微微颤抖的金润奎,投去一个充满胜利者优越感的、如同俯瞰尘埃般的、轻佻而极具侮辱性的擡下巴眼神。
看到郑梦九转身,他亦优雅从容地紧随其后,连一丝多余的停顿都欠奉。
「开路!」
郑梦九对着领头的保镖只吐出冷硬如铁的两个字!
车门在保镖训练有素的动作下,沉重而迅速地关闭!
隔绝了外面一切的绝望、喧嚣与镁光灯的疯狂!
引擎爆发出刺耳的轰鸣!如同猛兽脱困后的咆哮!
前后六辆纯黑色的加长雅科仕(01年3月首发,i2015年换标杰恩斯,在新罗有大统领座驾」的美誉),如同黑暗中苏醒的钢铁巨兽,在轮胎与地面发出尖利摩擦声的同时,瞬间加速!
它们如同来时一般,划破广场的沉寂,带着冷酷无情的决绝,毫无眷恋!毫不回头!没有丝毫迟疑!直冲进汉城被霓虹与黑暗交织的街巷,只在冰冷的花岗岩地面上留下两排飞速变淡、旋即消失在浓重夜色尽头的刺眼红色尾灯轨迹!
快得————仿佛他们从未真正停靠过!
从未在这个承载着五房屈辱与死亡的废墟上————停留过一秒!
留下的,只有—
是屈膝长跪在冰冷石面、尊严被彻底踩入泥泞、眼神空洞如同死尸般、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的玄贞恩!
是郑俊昊那几乎要将满口钢牙咬碎、全身绷紧到即将炸裂、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怒火却无处发泄的愤怒!
是金润奎等老臣那因巨大屈辱和信仰崩塌而瞬间佝偻、眼中只剩下无尽灰败的绝望躯壳!
是依旧在亢奋闪烁着,疯狂捕捉着一切崩溃细节、如鬣狗般围绕着跪地「主母」不肯离去的记者们的雪白镁光!
是门前花坛泥土里,那两根早已燃尽、只剩下两小截歪斜焦黑的残骸、如同两座刻着「郑梦宪与五房终结于此」的无声墓碑般————依然在寒风中散发着微弱焦糊味的雪茄残枝!
一场赌上颜面、尊严甚至灵魂的屈膝哀求————
换回的是一最响亮的耳光!
最彻底的拒绝!
最深切的绝望!
寒意,比刚才跪地时感受到的冰冷,此刻百倍千倍地沁入骨髓,冻结了玄贞恩仅存的最后一点意识和挣扎。
她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弃在尘埃里的泥塑,空洞的目光甚至无法再聚焦于郑梦九车辆消失的方向。
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已经混杂着尘土和脂粉,糊成了僵硬的面具。
屈辱?早已麻木。
绝望?已然吞噬了一切感知。
存在的,只剩下无边的虚无。
「会长nim——————」
良久,一声沉重得如同拖拽万吨巨石的叹息响起。
是金润奎。
他仿佛老了十岁,高大的身躯深深佝偻下去,曾经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此刻浑浊、死寂,只剩下一片被彻底焚毁的荒原。
他没有尝试去搀扶这具跪着的躯体,早已抽空了灵魂,只剩一副空洞的皮囊O
搀扶,已毫无意义,甚至是一种讽刺。
「您————起来吧————」
这声低沉的呼唤,却像重锤砸在每一个五房老臣的心上。
他们看着昔日的主母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再看看金润奎那张彻底失去生机的脸,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混合着被背叛的切肤之痛、无能为力的窒息感、以及信仰彻底崩塌后的死寂,如同剧毒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心脏,无法呼吸!
玄贞恩这一跪————
不仅仅是向仇敌低头!
她更是亲手将整个郑氏五房仅存的主家尊严与合法性,连同他们这些视尊严与忠诚高于生命的老臣的信仰————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摄影机前,在闪光灯的狂欢中————
彻底砸碎!踏进了尘泥!碾为齑粉!
这一跪,如同最无可辩驳的铁证,将当年郑梦宪驱逐兄弟的「不义」彻底钉死!
这一跪,让郑梦九和郑梦准带着HY汽车、HY重工的独立出走,披上了「悲情被迫」、「被迫自立而后终获尊严」的「合理」外衣!
这一跪,让所有在王子之争中坚持留在五房、效忠郑梦宪的老臣们,彻底丧失了精神上的依托!
主母已失其尊!
主家已然崩塌!
他们为之奋斗、守护甚至愿意与之共存亡的「郑氏HY」————
在这一跪之后————
在他们心中————
已然魂飞魄散!
化为历史尘埃中的一缕青烟!
金润奎佝偻着腰,像是耗尽了毕生的力气,动作迟缓而机械地,用冰冷的、
不带一丝温度的双手,将如同朽木般没有一丝生气的玄贞恩架了起来。
她的身体软得如同无骨,全靠金润奎的支撑才勉强站立,眼神依旧茫然地对着黑暗的虚空。
没有人再说话。
只有死寂。
夜色浓稠如墨,彻底吞噬了刚才短暂上演的那场残酷戏剧的最后一幕。
在那片祭奠过亡者的花坛泥土里,两截焦黑的雪茄残骸,如同嘲讽的墓碑,静默地躺在喧嚣与绝望的余烬中,祭奠着此地刚刚————
彻底死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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