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毅心头猛地一跳,巨大的冲击让他有些懵,但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
过了12点,这道门便会落锁,一般是不允许进出的。
不过显然,吴楚之不是一般人,这一点韩毅从昨晚队长的交代里便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慌忙拿出挂在腰间的钥匙串,手因为震惊和寒意甚至有些不听使唤地哆着,摸索着找到了那把关键的钥匙,啪嗒一声打开了那把刚落下没多久的大锁。
「小吴总您又在开玩笑了!快请进,外面冷!」
门开了,刺骨的寒风瞬间涌入,让韩毅打了个寒颤。
吴楚之嘿嘿笑着,转身对身后的保镖说道:「唐叔、李叔,辛苦你们了,到这里就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唐国正闻言干脆利落地点头,也不拖泥带水,和旁边的保镖转身就走。
已经进了校园就不用担心什幺了。
吴楚之一个人走在校园里,自然不需要保镖,等闲几个人还不够他自个儿揍的。
何况现在的燕大校园里,要是说吴楚之想打架,一个电话,燕大保安队都会跳出来帮忙。
更不用说那帮子在果核兼职的学生了,这可是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啊。
进校门后,吴楚之并没有急着走,反正也没地方可去。
莞莞和素素去锦城出差,后天才回来。
连续被他收拾了几晚的萧玥珈躲回了家说要养伤,刘蒙蒙昨晚没睡好,初承欢的她也受不了这高强度。
他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悲惨事实,今晚只能回寝室睡。
「走,上你屋里烤会火。」
吴楚之自来熟的钻进了门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门房里的一切。
他的视线没有放过任何细节,最终落在了韩毅书桌上摊开的那本《会计》教材和他刚才戳了几个洞的草稿纸上。
吴楚之的嘴角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似是感慨,又似是某种预料之中。
韩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看着吴楚之站在他桌前,拿起那本被他折腾了一晚上、带着明显翻阅痕迹的书,感觉像是考试作弊被抓了现行。
慌乱间,他警见桌上卫守才塞给他的那几个冻得硬邦邦的冻梨,急忙拿起一个最饱满圆润的递过去,脸上努力挤出憨厚讨好的笑容,八颗牙齿因为紧张露得分外清晰,声音都有些磕巴,
「小,小吴总,尝尝?燕京特产,挺,挺甜的——"
吴楚之笑了,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目光依旧饶有兴味地在桌上的书本、草稿纸和那颗圆润的冻梨之间巡视。
他的指节在略显破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的书桌上轻轻敲了敲,声音不高,却有种莫名的穿透力「燕京特产?」
吴楚之有点想笑,不知道东北人怎幺想这个事。
但终于他伸手接过了冻梨,却只是掂量着,没有马上入口。
韩毅只觉得对面这个恩公的目光似乎有温度,在他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
仿佛能穿透他身上这件浆洗得发白的旧军大衣,直直看到他心底那些七上八下的盘算和窘迫。
门房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因对方的沉默而显得格外凝滞,只能听到油汀工作时轻微的电流声和门外风声的鸣咽。
「日子过得挺省?」
吴楚之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落在韩毅洗得泛白的棉布袖口和桌角那瓶廉价的白水那是韩毅灌在矿泉水瓶里用来解渴的。
韩毅的脸瞬间得通红,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了缩,嘿着:「还———还行———"
「抽烟吗?」吴楚之冷不丁又问。
「偶尔抽———」
韩毅更紧张了,以为是自己身上哪里沾了烟味让这位讲究的小吴总不喜。
「抽的什幺?利群?还是软玉?」
「呢——天下秀——」韩毅的声音细若蚊蝇。
「啊—」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从吴楚之喉咙里逸出,带着点说不清是了然还是别的什幺情绪。
韩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接着,吴楚之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本《会计》教材封面上醒目的「注册会计师」几个烫金大字上。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标题。
「韩毅,」
他的声音平静,不再带有戏谑,却更添压迫感,「保安值夜班期间,开小差自学?」
这一句直接把韩毅点在了原地,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刚才光顾着紧张小吴总的身份,完全忘了这茬!
「我—我·—
他张口结舌,脸色煞白,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怎幺解释。
保安不是什幺大事,大事是被人给抓了现行。
而且这人能量还挺大!
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滑落。
吴楚之看着他瞬间失色的脸和额角的汗珠,眼神里的锐利似乎敛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审视。
他拿起桌上那个冻梨,在手里缓缓转着,仿佛在进行某种评估。
「怕丢工作?」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
韩毅垂着头,紧抿着嘴唇,艰难地点了一下。
「觉得我在为难你?」吴楚之恶趣味的继续说着。
这是他对当年每天早上给韩毅带咖啡和早餐的报复!
韩毅刚想点头,赶紧摇了摇。
吴楚之沉默了,只是看着他,
几秒钟的寂静里,门外的风雪声似乎格外清晰。
然后,他拿起冻梨,仿佛终于做出了决定,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嗯,不错!还是你会享受!」
吴楚之满意地点点头,冰凉的汁水和甘甜似乎让他放松了一些。
这玩意儿冻后黑硬如铁,暖后酸爽清凉。
不过让他更酸爽的是看见曾经的师傅,现在在自己面前如此小意的模样。
可惜了,就算把这样的场景录下来,自己也没人可以分享。
忽地,吴楚之觉得手里的冻梨有些索然无味。
不过转眼间他便自嘲的在心里笑笑。
贱人就是矫情!
如果真有人可以分享,那说不定自己的第一反应便是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对方。
毕竟,师父说过,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自己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事,为了护住国产晶片的那道火种,他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里,仇况其他人的?
为此,他甚至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前世,丨唯长公主的事,并难说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甚至他要做的事,比「唯还要危险。
现在他和所有女生在一起时都完全没有避孕,翻年可以吃叶小米时,他也不打算避孕,顺其自然。
虽然这样并是对不起秦莞和萧玥珈,不过也没办法,来这个世界一遭,总得留个后。
没有继承人,自己的心血,会瞬间分崩离析的。
韩毅注意到,吴楚之的目光并未真正停留在冻梨带来的很足感上,并快又落回到那本书上。
这次,他眼中的复杂情绪变得更为浓郁,像是在看一件既熟悉又陌生的旧物,带着一丝不易久觉的追忆、一丝审视,甚至还有一点点让韩毅完全读不懂的悲悯?
那神情让韩毅腔名地感到一阵更深层次的心虚和窘迫,几乎想缩进墙角的地缝里去。
吴楚之把咬了一口的冻梨放回桌角,这次,他的手指直接点在了教材封面那烫金的「注册会计师」几个字上,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剥开了韩毅的所有伪装,直视着他最核心的企图。
「想考注会?」
他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韩毅竭力掩饰的目标。
韩毅的心狠狠一跳,感觉脸上瞬间有点发烧。
他看着眼前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年轻富豪,仿佛自己的小心思和奋斗的目标在对方眼中都纤毫毕现。
他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地挤出一点儿笑容,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坦诚,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想着.不能白瞎了这机会。等复学的事儿定了,或者以后总得有个能安身立命、靠本事吃饭的专业活儿—就像您说的,吃专业饭。」」
他的情况,在服务区的时候柳大爷在给他求情的时候,就一股脑的说过。
吴楚之闻言,目光在韩毅那张还残留着些许稚嫩却又透着股倔强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即微微点头,眼神里的复杂似乎沉淀了一些,化作了一丝不易父觉的了然。
这幺看来,自己也不算太过的改变了师父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