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荣不知从哪儿又陡然生出一阵力气,趁着齐政起身的当口,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一把抓住沈度的胳膊,鼻青脸肿地急切道:
「本公子乃是太后侄子,陛下表弟,此人竟敢对本公子拳脚相加,这狗娘养的要造反了!速速给本公子将其拿下!」
在他看来,这世上,不要命不长眼的终究是少数,自己只要亮明身份,眼前这人绝对会如荆州那些地方官一样,对他奉若神明,乖乖服从。
但他没想到,沈度却冷漠地将他的手扯开,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为何要打你?」
宁锦荣:啊???
他哼了一声,「本公子不过是邀请了这两个姑娘喝杯酒,他竟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并且拳脚相加,殴打皇亲国戚,蔑视太后陛下,这不是造反是什幺?你到底是哪头的?懂不懂规矩?让你办你就快办!」
他感觉,这些中京城的官员,怎幺一个个还没荆州府的官员机灵。
那些官员只用自己一个眼神,就知道该做什幺了,哪儿会像现在这样自己都明示了,对方还扭扭捏捏,磨磨唧唧。
沈度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你可知这二位姑娘,乃是齐侯的未婚妻?你强行拦路,蓄意骚扰,不该打吗?」
宁锦荣愣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沈度又道:「你可知道,二位姑娘与齐侯的大婚,乃是先帝所赐,你如此骚扰,造反的是你才对!」
宁锦荣瞪大了眼睛,这中京城的官员都这幺莽的吗?
沈度看着他,「你身为外戚,不思为国尽忠,反而轻浮浪荡,骚扰贵女,而且还动手伤人,打伤前来阻拦的掌柜,简直是人神共愤!来人啊,给本官将此獠押起来!」
他一声冷喝,但他身后却没有人响应。
带着衙役的白都尉,却真不敢乱动。
这他娘的是太后的侄子啊!
真把他押起来,自己事后能讨得了好?
你沈大人大概率能保得住,自己这个小喽啰死都不知道怎幺死的啊!
沈度扭头,看向白都尉,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白都尉低着头,却不敢面对齐政平静的目光。
宁锦荣看着惊疑不定,不听上司号令的中京府衙役,终于松了口气,感觉世界要正常一点了。
这才是正常的样子嘛,先前这都是些什幺莽货!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随着脚步声响起。
「沈大人,看来中京府的衙役,不怎幺听你的招呼啊!」
伴随着这一句话,一队穿着黑衣的人,走上了人满为患的走廊。
也就是临江楼场子宽敞,走廊也设计得宽,否则怕是都站不下!
宁锦荣虽然不认得开口之人,但看衣着打扮却知道,这是直属皇权的百骑司!
表哥救他来了!
他登时对着隋枫开口道:「这位大人,你来得正好,这儿有人要造反,殴打皇亲国戚,请你速速将他们抓起来!」
宁公子也不是纯傻子,被打击了两次之后,也老实了不少,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不再是那般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沈度见状,当即沉声道:「隋统领,还望分清是非对错!」
他既然做出了选择,肯定是希望自己最后能站在赢的那一方。
此事最直接的当事人齐政,却只是神色淡然得揉着打得有些疼了的手,似乎压根不为隋枫的到来而担忧。
而事实也果然如齐政所料想的那般,隋枫看着沈度,皮笑肉不笑地道:「百骑司行事,用不着你中京府衙来指教。」
他冷冷道:「记住了,你中京府衙不敢管的事,我来管,中京府衙不敢抓的人,我来抓。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百骑司。」
说完,他伸手一指,「给我将此獠拿下!」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被这猝不及防的转折闪得腰都快折了。
竟然不是来抓齐侯,而是来抓宁公子的?
宁锦荣看着那根直指自己的手指,吓得连连摇头,「你是不是弄错了,挨打的是我啊!」
隋枫温声开口道:「没事,不会错的,到了百骑司,我们会帮你好好回忆回忆,你就知道我们没错了。」
说完,他直接来到齐政面前,态度陡然恭敬起来,「齐侯,下官来晚了,您和二位姑娘没事吧?」
齐政看了他一眼,若有深意地道:「辛苦隋统领了。」
隋枫心头一颤,有种感觉,自己先前的迟疑和逃避,已经被齐政猜到了。
他连忙表态道:「齐侯请放心,此事下官和百骑司一定给您和二位姑娘一个交代。」
齐政摆了摆手,「隋统领错了,不是要给本官一个交代,是要给朝廷的律法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陡然一高,「如果一个人可以仗着自己的地位权势,无视律法,为所欲为,这个天下还有秩序吗?我们是人,不是只懂弱肉强食的野兽,中京城的朗朗干坤,和每一位百姓、官员的安心生活,就是我们所有大梁人该共同维护和追求的,也应该是所有执法衙门共同的责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