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都不知道,一双始终藏在暗处的眼睛,正默默地窥视着中京城的每一片风吹草动。
齐府之中,依旧平静如故。
但这一次,下人们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眉宇间的忧虑。
毕竟外面的人,说得那幺煞有介事的。
也就是自家主人之前的传奇经历,还能让他们稍稍安稳几分,没有乱了府上的秩序。
姜猛陪着齐政坐着,他是知晓齐政和陛下关系的,在一旁笑着道:「你倒是坐得住,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
齐政淡淡一笑,「人有所求,便会焦虑,便会急躁,动作就会变形,这也是自然的道理。」
姜猛声音一低,「如果你们想钓鱼的话,这个饵可不够大啊,但凡有脑子,都不会上钩。」
齐政看着他,轻笑道:「那就再加点饵料嘛。」
姜猛皱了皱眉,好奇道:「比如呢?」
齐政擡头看了一眼天色,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应该快了。」
姜猛眉头一皱,旋即便听见了田七急促的脚步声,「公子!宫里来人了,有圣旨!」
姜猛看向齐政,齐政轻轻点头,「走吧,接旨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法者,天下之公器;礼者,君臣之仪范。爵赏酬功,罚惩饬纪,此国之常典也。」
「尔原镇海郡开国侯齐政,昔定江南,靖逆安邦,功在社稷,朕心久记。然尔近日行事孟浪,竟因私隙殴伤国戚,朝野哗然。虽事出有因,然以勋臣而逞匹夫之勇,紊朝廷之仪,有失大臣体统,亦违亲亲睦族之礼。」
「本当按律重处,以肃朝纲。念尔往日靖难护邦之功,姑从宽宥,免其刑责,仅夺郡侯之爵,复降为舟山县侯,削去新增食邑。尔其痛自省身,谨守臣节,敛抑刚躁,好自为之,毋负朕曲全保全之意。」
「钦此。」
当内侍念完,目光平静地看着齐政,语气也带着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齐侯,接旨吧!」
「罪臣,接旨!」
齐政双手接过圣旨,开口道:「这位公公,一路辛苦,不妨」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竟已直接转身,走出了府门。
举止之间的冷意,如同提前到来的寒冬,让在场那些不知情的人,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寒意。
李紫垣的府上,这位吏部天官正负手缓缓踱步。
他忽然开口道:「你说,齐政此番有可能会倒台吗?」
房间之中,一个声音恭敬回应,「在下认为不会。」
李紫垣扭头,看着自己的心腹幕僚,「原因?」
「陛下是有明君之相的,若是北渊已灭,四海一统,天下大定,那齐侯还真有可能被陛下借着这个机会打压,而后纵容群臣将齐政彻底打垮。因为他太年轻了,功劳又太大了。」
「但是,如今北渊依旧存在,西凉也还未收复,北疆战事还需要定国公和小公爷处置,若是这个时候陛下做出兔死狗烹之事,群臣会如何想?小公爷会如何想?老太师等人又会如何想?」
「要知道,陛下如今继位也还不到半年,远不是那样的时候。故而在下看来,此事更像是陛下对齐侯的敲打,既能安抚太后娘娘,给宁家一个交代,又能敲打一下如今崛起太快的齐政,压一压他的心气。」
「故而,在下的建议是,东主切莫卷入此事,因为此事本来就与我们无关。」
李紫垣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幕僚笑了笑,「在下知晓东主心中所想,但如今,既然陛下有打压齐侯之心,他还能有机会在朝堂一手遮天吗?十年之后,他才不到三十,一个三十岁的政事堂相公,是何等恐怖的事情,陛下断不会允许的。」
「所以,东主与其提防他,不如提防一下白相公。」
李紫垣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那就静观其变吧!」
他轻轻一叹,似乎对放弃此次机会觉得甚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