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方才倨傲的男人,仿佛才终于想起,对面的人,是站在天下文官之首的政事堂首相,与号称天官的吏部尚书。
扑通的一声,是他的心疯狂震动的声音,也是他膝盖砸落的声响。
他跪在地上,擡手扇着自己耳光,「郭相,李大人,小人狂妄,口不择言,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看着他这凄惨的样子,众人却都没有开口试图圆场。
因为在见识了二人生气时的厉害之后,他们也害怕引火烧身。
而更深层的思量则是,若是有一家出局,自己也能多吃口肉。
郭相缓缓道:「你这等急躁,恐是要误了大事,这样吧,今年你家的份额,减两成,算是给你提个醒。起来吧。」
那男人如丧考妣,但却也不敢反驳,还只能捏着鼻子千恩万谢地起身。
郭相缓缓站起,「方才厚之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再跟你们说一句。」
「新任的江南总督,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你们若是真的想从中得好处,那就最好用公正配合的姿态,与他接触,或许他便能高看你们一眼,多得些好处。」
「若是还要一意孤行,老夫丑话在先,老夫绝不会出手相救。因为,这是国策!」
类似的场景,在顾相府上、赵相府上、高尚书府上,也都有上演。
他们不一定有郭相看得那幺明白透彻,但也都知道,田有光的上位,承载着陛下强烈的进取意志,和办好开海之事的决心。
如果谁敢在这个事情上使绊子,那等来的,很可能就是雷霆之怒。
田有光不怕死,他们还怕死呢!
所以,他们也都在提醒着自己相关的利益方,至少前面先老实点。
而这,也正是新帝所期望的。
若是开海变成了另一个江南走私集团的狂欢,那就是彻底的失败和可笑了。
新帝吃过了晚膳,慢慢散步消了会儿食,来到了广宇楼上。
坐下又拿起糕点,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奏章。
童瑞轻声道:「陛下,明日宁家要离京了,太后娘娘要亲去送别,您看?」
新帝慢慢地吃完了手中的糕点,轻笑一声,冷哼道:「朕的舅舅和舅母要离京了,朕怎幺能不去呢!朕若不去,如何为天下孝道做表率,天下人又该如何说朕呢!」
「老奴明白,这就安排。」
新帝忽然道:「你的那个义子,应该快到地方了吧?」
童瑞嗯了一声,「老奴特意吩咐过,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请陛下放心,他办事向来机灵稳妥,定能完成陛下的吩咐。」
新帝点了点头,重新看向了手中的奏章。
千头万绪,千丝万缕,这个天下,需要做的还很多。
翌日,早上辰时。
城南三里,士卒林立。
禁军的士卒,自宫门到城门,再到了城门之外。
因为,今日皇帝和太后,都要出宫。
禁军的将领骑着马,带着队伍来回巡视着队伍,敲打着手下的精气神。
而其余部众,则已经将周遭悉数戒严。
这将领巡视完打马徐行之际,忍不住想着。
这宁家人也真是命好啊,半点功勋没有,便能享受这样的风光,这人跟人的命还真是没法比。
要知道,朝廷上次这幺大的阵仗,还得是迎接齐侯凯旋呢!
齐侯
想到这儿,这将领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都他娘的是什幺事儿啊!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