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辱负重这种词,对能够走到这个位置的人而言都不陌生。
低个头不算啥,如果能换回数万健儿,重整旗鼓,将来未必不能拿回那些失去的荣耀和实打实的损失。
但前提是,这个代价一定不能超过这几万人在他们心头的价值。
有了紫山王这句话,渊皇的铁杆支持者们也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般,纷纷开口声援。
「紫山王说得有理,南朝手里,那可不是简单的东西,瀚海王是宗室的柱石之一,数万健儿也不是短时间能培养得起来的。我们怎幺能坐视不管呢?」
「若是不答应,南朝大举兴师北伐,又当如何?」
「依臣之见,可以先好好谈谈,万一南朝的条件有很大的空间呢?」
宝平王闻言冷哼一声,「你做梦呢?南朝既然提出这个条件,那就不是随口乱说的,两朝往来哪儿能向市井买卖一样随意!而且就算减半,这条件也是一样苛刻,我们难道就能答应了?」
看着下方的吵闹,渊皇愈发怀念起曾经自己权柄日盛,朝堂之上,汉臣声势日隆,为君分忧,井然有序,压制得宗室们不敢乱动的好日子了。
只可惜,随着那接连三场既伤元气又丢颜面的大败,短时间内,那种局面,很难再回来了。
就在这时,公认的老好人,左相冯源忽然开口道:「诸位,老朽有一言,想请教一下。」
「如果说,南朝这次就是奔着不想让我们答应来的呢?」
他看着皱眉不解的众人,继续道:「南朝有没有可能就回去跟俘虏们说,我们已经派了使团去跟你们的朝廷换,是你们的朝廷自己放弃了你们,你们看看为这样的朝廷卖命划算吗?」
在众人猛然色变之中,冯源缓缓道:「那时候,南朝再施以恩惠,瀚海王立场坚定定然不至于变节,但其余人呢?有没有可能这七万勇士就此成了南朝的兵卒了?这可是七万熟悉大渊山川地形,并且战力充沛的骑兵。此消彼长之下,就是十四万军伍的差距啊!」
「当然,老朽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南朝或许没那幺坏,又或许诸位高才会有解决之道,但总之,不得不防啊!」
这话一出,就连先前跳脚那帮宗室亲王也有些不敢说话了。
如果真按照左相的话来说,这七万人,归顺了南朝,这里外里还真就是十四万的损失啊!
号称控弦百万之士百万的大渊,实际上的能战之兵加一起也不过就二十来万啊!
「左相之言,颇有道理,但是,如果我们答应了南朝这个条件,那更是让本就伤了元气的大渊再遭重创,我们还如何能够与南朝抗衡?」
宗室们反驳不了冯源的话,只能抓着条件太苛刻这一点说事。
冯源笑了笑,朝着渊皇拱手,「此乃陛下圣心明断之事,老臣不敢妄言。」
渊皇满意地看了冯源一眼,而后看着群臣,沉声道:「诸位都先下去吧,此事容朕三思,明日辰时,上殿再议。」
众人行礼称是。
咚!
一直强撑着的礼部尚书终于扛不住,晕了过去。
通漠院,熊翰带着使团抵达,在副主事的热情迎接下,安顿了下来。
安顿好后,通漠院的人退出了院子,一个小吏给副主事端上了一杯茶。
至于为什幺是副主事,很简单,通漠院的主事慕容廷,此刻正在中京城里和北渊二皇子一起,加深友谊。
「副主事,咱们主事被南朝人扣押了,这南朝人来了咱们这儿,咱们是不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副主事扭头看着他,忽然伸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他娘的想什幺呢?人家现在是赢家!这场和谈是我们大渊更需要的!陛下和朝堂的王爷重臣们都得好言好语地哄着,你几个胆子敢去得罪人家?给老子用心伺候着!」
小吏捂着脸,有些幽怨,说错了就说错了嘛,打人干什幺,还打这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