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每日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小廝而言,识人这种事,主要看气质。
他眼尖地发现眼前这一行,虽然风尘僕僕,穿著打扮並不邋遢,而且,不提那份读书人的气质,单看身后的二十余名护卫,那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所以,他十分热情地將周坚等人请了进去,还安排了二楼上的三个雅间,供他们用餐。
周坚一马当先,朝著楼上走去。
二楼的一处视野极佳的雅间之中,宋辉祖、乔耀先和司马宗胜三人,几杯酒下肚,情绪也悄然亢奋起来。
“说句实话,二位兄弟,你们先前能想到咱们能有今日吗?”
“真要说实话,在当初遇见齐政齐公子之前,我已经觉得我这辈子就这么回事,打算混吃等死了。”
“誒,不论是尊重人家的本事,还是尊重人家如今的地位,咱们还是不要直呼其名了吧。”
“对对对,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一杯!”
一杯酒下肚,乔耀先挑眉笑著道:“不如咱们今后称呼他陆兄吧。”
乍一听这话好像很荒唐,但仔细想想,陆兄这称呼首先是齐政自己对他们三个说的,而且这个称呼也仿佛是他们三人与齐政之间的小秘密一样,提起来便是拉近关係的好手段。
如今对这些人心之事开了窍的宋辉祖心头一动,还真觉得这事儿可行。
“哈哈哈哈,好提议。只要陆兄自己不反对,这事儿就定了!”
笑著认可,宋辉祖一脸感慨道:“现在回想起来,咱们这位陆兄是真厉害啊!”
乔耀先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现在才知道,当初他真的是一无所有,单枪匹马来的太原,但就是这样,一番辗转腾挪,竟被他生生折腾出了一片天地,就靠著咱们三个这点破名声,居然空手套白狼地拿下了白衣寨。”
司马宗胜也附和道:“可不是么,以白衣寨为基础,风雷寨、黄龙庄渐次拿下,瞬间便为卫王殿下打开了局面,若非有这些成果,殿下来了太原,恐怕压根不会那么顺利。”
乔耀先嘖嘖称奇,“后面的事情更是让人嘆为观止,看似强大而紧密的太行十八寨,就被他一步步悄然拆解,所谓庖丁解牛,也不外如是了。”
司马宗胜嘆了口气,“可以说,没有陆兄,就没有如今的天下格局,这天下才俊,我是实在想不出,有谁可望其项背。傲视同儕,镇压一个时代,这是他的厉害,也是我们这一辈人的悲哀。”
若是平时,二人对於司马墨这种文人惯用的夸大其词的言语多半会进行一番批判和嘲讽,但此刻,两人却都觉得司马宗胜说得十分合理。
宋辉祖一锤定音,“天下青年才俊,无有出陆兄之右者,若说这一辈有谁能安邦定国,流芳百世,除了陆兄,几乎不做第二人想!”
周坚刚好走过门口,耳畔便听见了这样一句话,登时嘴角一抽。
臥槽,你夸这么狠,居然不是夸政哥儿,就算是我娘也姓陆,我也忍不了啊!
但好在现在的他,跟著卫王和凌岳以及齐政一起,长过那么多的见识,早已不是当初的愣头青了,只是无语地摇了摇头,重新迈步。
可他身后的眾人,尤其是几个將齐政奉若神明的崇拜者,本来在齐政立下殊勛之后就已经彻底化身脑残粉,此刻一听哪里忍得,当即冷声道:“才见过几个天才,就敢妄言品评天下英雄!简直是貽笑大方!”
好在他们还算克制,至少知道隔著门。
可话音一落,房门立刻便被人拉开,司马宗胜冷冷看著门口眾人,“谁他娘的在这儿放屁?”
那人正要还嘴,周坚却一个大步上前,挡住同行人,朝著司马宗胜一拱手,“对不住,在下同伴无心失言,还请阁下见谅。”
怒气冲冲的司马宗胜没想到一拳打在上,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冷哼一声,“管好自己的嘴巴!小心来日闯下惹不起的大祸!”
周坚欠了欠身,推著那个同伴朝前走去,“元之兄,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人家关著门在房间里面说话,只要不是什么违背人伦有违律法的大事,哪怕人家说屎真好吃,你也听著就行了,你跟人家爭论做甚?”
队伍中,不少人都是暗自掩嘴偷笑,周公子这张不饶人的嘴啊,就知道他不会真的那么老实。
刚好关门的司马宗胜听见这句话,只感觉一股热血直衝脑门,就要衝出去给这帮口出狂言的废物一点教训,手臂被人猛地拉住。
宋辉祖扯著他的胳膊,朝著他默默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眯著眼看向房间外的人群,周坚也恰好在这时回望,两人目光在空中一触既分。
將司马宗胜推回房间,宋辉祖开口道:“今日这个时候,你若闹出与人打斗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