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政的心头骤然一喜,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看了看又折好放回去,换了另一封,瞧了瞧名字,才交给对方,“那好,你就把这上面的字,给总督大人,以及诸位都念一念,也让这个冥顽不灵竟敢不服的恶人,自己也听听。”
城门守将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眉心便陡然一跳。
但肩上的鞭痕还在火辣作痛,他但凡不是二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他当即一咬牙,念诵道:
“谭勇之罪行如下:其一,吞饷那啥军:虚报兵员四百五十名,每年侵吞军饷七千多两。并以军户充为其私奴,稍午其意即鞭台甚至那啥杀!数年累计死于其恶行之军户不下数十人。”
第一句念完,不少围观之人就没绷住,偷笑出声,鞭台也有点太好笑了。
这人虽然认字,但似乎才学过于有限了。
但俞翰文与杨志鸿等人都面色铁青,齐政也十分平静,“接着念。”
几个白字,在这个场景下,压根就不碍事。
城门守将也定了定神,接着念道:“其二,从兵为盗:曾暗领毛下,哦不,麾下,假扮倭寇,劫掠往来商船,杀害商户及船员,事后与地方豪强分赃。”
“其三,什么越谋逆:其府中私造流金盔甲一副,刻【雄镇东南】四字,又绣【总制东南】之旗,野心昭昭,为那什么越之大罪!”
“其四,勾结私盐贩子,曾收受数位私盐贩子白银不下五万两,对其盐船途径辖区之事护航,致朝廷损失盐课巨万!”
“大人,念完了。”
齐政点了点头,而后蹲下来,看着谭勇,“谭指挥使,你可认罪?”
谭勇被压在地上,竭力地抬头,梗着脖子看了齐政一眼。
他没有从那双眼睛中看见得意,也没有看见报复的快感,只瞧见了一双冰冷而森寒的眸子。
那份森寒,几乎是立刻让他那颗负隅顽抗的心冷静了下来。
这些罪名,他知道,都没错。
比起他做下的事,虽然还远远不够,但也足够他死上好几遍了。
那么,问题在于,齐政所念的这些是他所掌握的全部吗?
他敢赌齐政没有证据吗?那一套盔甲和旗子总是跑不了的。
瞧见齐政的眸子,嚣张的谭勇放弃了幻想。
他选择了等待。
等越王殿下起事,自己自然便可以从牢狱中走出,重获自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忍一时,风平浪静!
韩信尚且受胯下之辱,自己今日朝这小二低一下头也不算啥!
脑海中翻滚着念头,谭勇将头一低,开口道:“末将认罪。”
齐政缓缓起身,扭头看向俞翰文,“俞大人,你看看,他自己都认罪了。”
俞翰文的脸,在今日第一次露出了藏不住的阴沉。
他深吸一口气,怒骂道:“好你个谭勇,本官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如此丧心病狂,跋扈贪腐之辈,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你有负圣恩,你对得起杭州百姓吗?你破坏了本官对你的信任!”
骂到激动处,他一把抽出随从的剑,“我砍死你个狗东西!”
他手中的剑高高扬起,姿态充满了愤怒,将【我与罪恶不共戴天】之心,表露得淋漓尽致。
但他的动作却很慢,又带着一种【快来拦住我】的暗示。
众人也的确拦住了他。
“大人不可啊!”
“大人不要冲动!”
齐政也开口道:“俞大人切莫冲动,他乃朝廷命官,即使犯错,你虽是江南总督,也无权斩杀。”
俞翰文本来也只是做样子,为自己方才对谭勇的支持洗白,营造出自己只是被蒙蔽了的姿态。
此刻听见齐政开口,自然是顺势冷静下来,但冷不丁耳畔又响起了齐政的话。
“不过,俞大人也说得对,此獠的确是罪大恶极,合该千刀万剐!”
齐政看着俞翰文,“本官手中有陛下御赐的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俞大人若是实在觉得愤怒,本官可以同意你以此剑诛杀此獠!”
俞翰文:(ΩДΩ)
怎么还能有这种操作?
就在愣神的当口,齐政开口道:“张先,将尚方剑拿来!”
张先立刻递上宝剑,齐政接过朝前一送,“来,俞大人,本官助你一臂之力,清理门户!”
看着眼前这一柄华贵的剑,俞翰文的心里登时跟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