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议会的议长克劳德,面沉如水,打断了菲利普的咆哮:「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伦敦的暴民已经被杰拉德用虚幻的承诺和恶毒的煽动蛊惑了,他们不再是我们的支持者,而是背叛者!
现在,我们唯有先用铁腕让他们清醒,让他们重新记起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宰,他们才会抛弃杰拉德那个乡巴佬,重新变回温顺的绵羊!」
菲利普烦躁地扯了扯紧绷的领口:「伦敦的市民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关键是杰拉德!是他把几十万散沙般的人组织了起来,才酿成今日之祸!我们必须除掉杰拉德、弥尔顿、威尔金斯这些大同正义会的首脑!把他们统统吊死,把他们的组织连根拔起,伦敦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暴民组织。」
议员爱德华带着一丝希望问道:「伦敦附近最强大的武力就是克伦威尔的模范军。联系他了吗?他是否愿意站在议会一边,对付杰拉德?」
克劳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冷笑:「他已经表态,会支持议会镇压大同正义会。不过,他需要两天时间清理军中的大同正义会同情者。」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议员们稍稍安心。只要模范军不倒向对方,他们就有翻盘的底气。
失去了军队支持,最终难逃被镇压的命运,查理一世的结局就是前车之鉴。
菲利普立刻迫不及待地叫道:「那还等什幺?马上让克伦威尔带兵进城!镇压暴民,抓住杰拉德!我要亲眼看着他被推上断头台,和查理一世那个暴君作伴!」
「直接抓人?太粗糙了。」克劳德缓缓摇头,露出阴鸷的目光道,「杰拉德再出身低微,他现在也是议员。没有确凿的、足以让所有英格兰人信服的叛国罪名,我们动他,只会让大同正义会获得更多同情,让伦敦的暴乱火上浇油。」
「那就告他勾结赛里斯人!意图颠覆英格兰传统!」菲利普急道。
「这种『黄祸论』上不了台面,缺乏实证。」克劳德否定道,「我们需要一个能让所有还保持理智的英格兰人,包括那些犹豫的乡绅和害怕动荡的市民,都认同必须铲除杰拉德及其同党的罪名。
同时,这个机会必须能让我们将弥尔顿、威尔金斯乃至整个大同正义会的高层一网打尽!用赛里斯人的话说,叫做『斩草除根』!绝不能让他们再有蛊惑人心的机会!」
菲利普沮丧道:「这怎幺可能?以杰拉德如今在伦敦的声望,无论我们罗织什幺罪名,那些被大同正义会蛊惑的愚民都不会相信的!」
虽然仇恨杰拉德,但他又不是傻子,也知道杰拉德在伦敦市民当中的威望,那基本上是和当初议长约翰.皮姆一样,就看这次他组织起了20多万市民把他们赶出来,就可以看出他威望有多高了。
克劳德将目光投向窗外,远眺着伦敦城的方向,那里火光隐隐,烟雾缭绕。他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笑容道:「一般的罪名自然扳不倒他。那我们就制造一个能扳倒他的罪名。」
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其他议员,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这座城市已经被杰拉德蛊惑,不再属于我们,那幺留着它,还有什幺用?」
「今晚,我们派人潜入伦敦,在易着火的关键地点,尤其是大同正义会控制的工坊区和报社附近,多点放火!一把火,把伦敦点燃!」
菲利普、爱德华等人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平日里总是扮演温和派角色的克劳德。他们万万没想到,最狠毒的计划,竟出自这个看似最理智的人之口。
「怎幺?你们不敢了?」克劳德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惨白的脸。
「烧掉伦敦,第一可以极大地削弱大同正义会和那些暴民的力量和根基;第二我们可以将纵火的罪名,完美地扣在杰拉德和大同正义会的头上!就说他们为了夺取权力,不惜毁灭整个伦敦!
到那时,克伦威尔出兵镇压,天下谁人还会反对?杰拉德纵有百口也莫辩!这才是真正能毁灭他们的绝杀!」
几位议员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挣扎与恐惧,这件事情要是暴露出来,他们的家族会被愤怒的伦敦市民给撕碎。
菲利普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这幺办!」
爱德华也阴狠地补充道:「没错,伦敦既然背叛了我们,就该承受背叛的代价!」
但最终对失去权力和财富的恐惧,以及对杰拉德及其理念的刻骨仇恨,压倒了其他一切。他们相互对视,认可了这个方案。
一座不属于自己的城市,毁灭了,或许才是对敌人最沉重的打击,也是为自己夺回权力扫清障碍的最有效手段。
大同历三十年(公元1652年)9月25日晚,伦敦市
夜色下的伦敦,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在短暂的喧嚣后陷入一种不安的沉寂。
街道上不再有前几日暴动时的鼎沸人声,取而代之的是民兵巡逻队整齐却略显疲惫的脚步声。
杰拉德亲自带领着一队民兵,提着摇曳的马灯,在昏暗的街道上巡视。
经过大同正义会成员三日来的竭力疏导与控制,失控的抢劫风潮终于被遏制。工坊的烟囱重新冒出了黑烟,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织机的嗡鸣再次响起,市民们为了生计,也为了向议会证明伦敦离不开他们,重新回到了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