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不少留学生看来,自己的国家本来就是民朝体系的一部分,甚至很多人原本就是大同社元老在当地开枝散叶,留下的后代,自己的父辈在当地教化土着,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反而遭到了民朝的歧视,不能留在本土为官,这不是在苛待功臣,严重的违反了大同社权责对等的原则。
于是这些藩国元老的后代纷纷抗议,要求自己也能公平的进入民朝官场。
大同社经过研究之后,也开放了政务学院,于是有很多藩国的学子,虽然大部分培训之后会回到自己的母国,但还有一些会留下来成为民朝的官员。
当然民朝不吃亏,他们更多的学子进入藩国的官场,现在朝鲜,琉球,苏禄,汶莱等藩国基本上都是民朝的将军或者都护府掌权,负责治理当地的百姓,这些国家已经基本上实现了君主立宪制。
南洋地区除了少数藩国,民朝和大部藩国,签订了协议,相互承认各国的官员品级,各国的官员可以在同一套体系内发展。
孙正义和李高雄两人就是受益这条政策,两人在学府毕业之后,先在民朝为基层小吏十年,因为政绩出色,被举荐到政务班学习,而后两人报名去西域为官,一方面是因为中原官场竞争太激烈了,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很难竞争的过本土人。
另一方面去西域为官有更好的发展前途,只要他们能吃苦,未来有更广阔的天空。
两人都是有雄心壮志之辈,要不然也不会放弃母国的优越待遇来到民朝为官。
列车进入西域之后,仿佛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铁路两旁,是几排笔直挺拔、犹如列兵般的白杨树,它们构成了抵御风沙的第一道防线。
而在白杨树之外,是更为壮观的景象——宽度达数十米,甚至在某些风口地带延绵数公里的巨大草方格沙障,如同给广袤的戈壁滩铺上了一张巨大的、规则有序的棋盘。
枯黄的麦草在格子里牢牢扎着根,有效地固定着下方的流沙。一些地段,还能看到渺小的人影在其中忙碌,延伸着这对抗自然的绿色长城。
「看,那就是『赎罪林』,那些格子,是『固沙田』。」车厢里,有了解内情的人低声说道。
赎罪林其实是一个非正式的名,在官方上是看不到,这些林木生长的时间很短,也就这二十年时间。都是民朝带人种植的防沙固土林。
而在这些地方劳作,年复一年植树种草、与风沙搏斗的,多是前明时期被迁徙至此的士绅及其后代。他们以这种艰苦的方式,偿还着旧时代盘剥百姓的「罪孽」。
列车上的乘客,大多出身寒微,父辈曾是那些士绅脚下的「泥腿子」。望着窗外那些辛勤劳作的身影,并不会有什幺同情之心。
一个青年感慨道:「几十年了,这些前朝余孽,能在这不毛之地种下这幺多树,固住这幺多沙,开垦出一些绿洲,倒也算是在洗刷他们身上的罪孽了。」
青年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甚至连孙正义和李高雄也认可的点点头。
民朝加上朝鲜和日本算是革命最彻底的地方,旧时代的权贵几乎全部被连根拔除,而他们也是这一政策的受益者,他们自然不会同情这些失败者。
在他们看来,民朝如今的盛世,证明了当初革命的正义性,如此强盛的国家被他蛀的千疮百孔,虚弱不堪,这些人可谓是罪恶滔天。
而且旧士绅可以视农户为代价换取家族富贵,那幺新朝以他们为代价来巩固边疆、富强国家,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民朝越是强盛,当年的政策就越具有正义性。
随着列车愈发靠近西域都护府核心区域,景色再次剧变。虽是万物凋零的冬季,但展现在眼前的,是无边无际、规划整齐到令人震撼的田野。田垄笔直如线,向着天际延伸,直至视野尽头,其规模远超中原地区阡陌交错的农田。
「这这就是西域的棉田?」孙正义趴在车窗上,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
日本的田地东一块西一块不成体系,而像这种整齐划一的田地,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即便来自农业大省,他们也未曾见过如此整齐划一、规模宏大的单一作物种植区。
中原的田地,往往因产权分散、地形限制而显得错落杂陈,自耕农、合作社、国营农场的土地交织在一起。
而这里,动辄数万亩的土地统一规划,朝向一致,仿佛大地被精心梳理过的巨毯。
「这都是孙可望都督十年经营的功劳!」一位同行的官员带着自豪介绍,「据都护府统计,今年西域棉花种植面积已突破两千万亩!产出的长绒棉,大部分通过铁路直供长安、洛阳的纺织工坊,可以说,如今中原纺织业的兴盛,离不开西域棉花的支撑!」
夏完淳望着窗外这片沉睡在冬日里的棉田瀚海,心中肃然起敬,由衷赞道:「孙都督真乃治世之能臣,拓边之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