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幕让夏允彝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士绅无能”这四个大字不断在他们脑海中迴荡山西的士绅们竟然请求大同都督府进攻自己的家乡,这足以说明他们对朝廷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夏允彝等人仿佛看到了大明王朝那摇摇欲坠的根基,感受到了这个庞大帝国即將崩塌的气息。
现场的气氛压抑而沉重,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大石头压在他们的心头。
徐光启却不惊讶,大明的朝会与这议会並无本质区別,朝廷中的尚书、阁老们同样为了权力和利益爭得不可开交。
然而,大同社这场议会却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表明大同社並非为了一已私利而反抗朝廷,他们是真怀揣著建立公天下、取代家天下的理想,並且切实地朝著这个方向迈进。
徐光启知道自己无法从道德层面去遣责徐晨造反,也不能责怪他带坏了自己的学生,因为这或许是陈子龙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自主选择。
但无论如何,徐光启都要见陈子龙一面,得到確切的答案,以便给陈家一个交代。
於是,在看完第一次议会后,他们再次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夏允彝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望向远方,只见道路两旁是无尽的戈壁荒漠,单调而又荒凉。他忍不住问道:“还有多久能到五原城?”
被他们僱佣的嚮导操著一口略带口音的方言,笑著安慰道:“快了,快了,最多两天就可以抵达五原城。”
夏允彝等人听后,內心忍不住哀豪。对於这些江南人来说,大漠戈壁的景象起初確实新奇,但连续看上几天,就变得极其乏味。更何况夏日的大漠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酷热难耐,实在不是他们这些南方人所能承受的。此刻,他们每个人都精神菱靡,哪怕多待一天都觉得难以忍受。
徐光启见状,关切地说道:“今日我们早点到驛站休息,大家养足精神再上路。”
就在这时,杜麟征眼尖地看到道路旁边有一抹绿色,顿时激动地喊道:“驛站到了。”
嚮导笑著解释道:“各位公子真是赶上好时候了。以前这条路可不好走,大同社为了屯垦河套,重修秦直道,还用方格草,固定的道路两旁的沙漠,防止沙尘再次淹没道路,建设了更大的驛站,现在好走多了,甚至成了北方最繁华的商道。”
夏允彝等人对此也深有同感,他们这一路走了几百里,道路居然比中原还要平整好转,秦直道两旁虽然有大量的戈壁沙漠,但沿著道路两旁却种满了方格草,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这有什么作用。
后来经过了嚮导的讲解,他们才知道这种方格草能固土防沙,治理流沙,要是不断扩张面积还能让荒漠变成草原。
他们对大同社的豪气震惊,这工程量之大不在治理黄河之下,朝廷已经很多年没有治理黄河了,但大同社接管这片土地不到一年时间,就弄出了屯垦河套治理沙漠的宏伟工事,这种动员治理能力远远超过了朝廷。
同时这条商路的繁华也让他们震惊,他们不时能遇到商队,有大同社运输物资的队伍,也有北方来的商队。那些北方商队满载著羊毛、各种皮革和大漠的牛羊,穿梭而过,还有很多牧民赶著自家的牛羊南下,一天之中,多的时候能遇到十几支商队,这商队的密度甚至超过了中原的商路。
没多久,他们一行人走进了驛站。驛站的房子是用水泥和大漠的石块修建而成,外层是坚固的城墙,有五尺厚,城墙上有建楼,望台,可以看到极远的地方。
驛站四周种著几棵胡杨树,还有一小块草坪,在这荒漠戈壁中显得格外显眼,仿佛是一片绿色的希望。
夏允彝等人进入驛站后,急切地说道:“老板,给我们一些凉水,一些吃食,还有给我们的骆驼也餵水餵炒料。”
“好嘞,客官。”一个当地的小二热情地招呼著他们。
大同社的驛站並非传统的官方机构,有点类似后世高速公路旁的服务区,里面有几家客栈和一些提供服务的店铺。不过,由於大漠环境危险,常有马匪出没,这些驛站都建成了堡垒型。驛站里的伙计和东家个个身怀武艺,能拿刀拿枪与敌人搏斗,等閒上百人的马匪也难以攻破这样的驛站。
遇到更大股的敌人,他们就会燃烽火台,只要狼烟升起,要不了一个时辰,大同军的骑兵就会救援过来。
这种驛站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收益极高,哪怕是普通的伙计一个月也能赚个10两银子。
眾人在驛站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喝著凉水,吃著简单的食物,感受著片刻的寧静与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