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同社攻占了关中,他们这些朱家的王爷们也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刘应遇听了洪承畴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他看著朱存极落魄的背影,说道:“看到他这副待遇,不知为何我心中反而一乐,真是活该!”他也曾做过一年的陕西巡抚,西安府的田地,有两成不是在王府的名下,
就是掛在王府的名下。王府的商队更是囂张跋扈,一毛税钱都不肯交。为了徵收那一点点的钱粮,他不知道受了王府多少白眼和刁难。今天看到朱存极如此落魄的景象,他心中多年的怨气终於得到了释放,仿佛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两人站在街道旁,看看朱存极那瘦弱而又狼狐的身影在街道上缓缓移动,心中都涌起了无尽的感慨。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如今却沦为了街头的清扫工,不禁感嘆世事无常,大明终於维持不住天下的局面,以后只怕会越来越多的宗亲沦为乞写。就是不知道这次乱世又会持续多长时间?
没多久,洪承畴和刘应遇两人就走到了重民社总部。关中被大同社攻占之后,罗伟再次拿回了自己社团的总部,他满怀期待地想要重振重民社往日的辉煌,於是开始四处想办法召回原本活著的社员。
然而,召回社员的工作成效並不大。那些加入了大同军的社员,如今更认同大同社的理念。他们觉得,保护地主、维持大明秩序的理念在现实面前显然是行不通的。
而在其他理念方面,他们和大同社几乎没有差別。所以,他们以后打算以加入大同社为目標,他们对罗伟说退社团。
当然,还有少部分人不愿意放弃重民社的理想,不过现在的重民社,只剩下十儿人的小社团,显得有些冷清和落寞。
当洪承畴他们来到重民社总部时,却发现重民社的社员们异常忙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理头工作,甚至没有人来招待他们。
罗伟看到洪承畴和刘应遇二人进来,脸上露出一丝意,赶忙走上前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重民社正在重新组建,各种事务繁忙,怠慢了亨九兄。”
洪承畴感到十分奇怪,问道:“子瞻兄怎么看上去比当初还要繁忙,现在的关中还有重民社能做的事情吗?”
罗伟笑著解释道:“当然有了,我们打算重新开办重民报,同时都督打算重修整个关中的水利系统,以抗击旱灾对关中造成的损失。当初我们社长就有这想法,在整个关中进行了大量的考察。”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暗淡起来,“可惜啊,社长当初考察写的很多资料,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我等现在正在想办法把其他剩余的资料收集整理好,交给都督。”
洪承畴和刘应遇听了,一时间感嘆不已。修水利设施,这可不像一个军阀会做的事情,但却很符合徐晨他们的行事风格。
大同社最开始起家的时候,就是靠打井修水利设施,因此得到了整个米脂县农户的支持。后来他们攻占了延安府,就在整个延安府修水利设施;攻占了榆林城,就在榆林修水利设施;占据了河套,就在河套开荒修水利设施。这已经成为了大同社標誌性的动作,只要占据一地,马上就重修当地的水利设施,他们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后,罗伟带著洪承畴和刘应遇二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热情地给他们两人倒了一杯茶。洪承畴放下茶杯,奇怪地问道:“子瞻兄,现在关中大同社一家独大,你何不趁势融入大同社当中,又何必执著於重民社呢?”
罗伟看著这个熟悉的办公室,陷入了深深的怀念之中。他缓缓说道:“这毕竟是我们事业的起点,我不想重民社就这样消失。还有一点,大同社已经如此强大了,更加需要有人来监督他们。我重组重民社之后,打算参加公民议会,监督大同社的施政。徐先生也非常讚赏我的想法,还私人赞助了我500两银用来重新组建重民社。”
这话听得洪承畴和刘应遇二人目瞪口呆,感觉就像被天雷击中一样。他们心中不禁疑惑,你们这些结社的人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光明正大结党营私不说,徐晨作为另一个社的魁首,居然还要资助其他社团来监督自己?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政治模式啊?怎么和几千年来的惯例完全不一样啊?
洪承畴忽然意识到,徐晨他们是在进行一种全新的政治模式。他以前学的那些经验,在这种新模式面前,成了没用的东西。难怪徐晨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是真看不上自己学的那些本事,自然没必要招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