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恂知道潘季驯早在万历年间就病逝了,但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潘季驯的后人身上,希望能从这些人当中找到懂治水的人才。
然而,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潘季驯的后代中,只有次子潘大復在担任河南布政司左参政期间,主持治理黄河下游工程,成功修復了黄河决口,恢復了漕运畅通,但治水的能力明显不如其父,而且他现在也已经离世了。潘家第三代更是没有一个懂治水的成员,只有两人为官,一人为推官,一人为鸿臚寺序班,都是低阶的小官,而且他们也不懂治水。
侯恂沉思片刻说道:“培训一下这个潘基庆,他祖父懂治水,他父亲也懂治水,家学渊源,只要学了,他应该能成为治水的官员。”
文震孟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潘基庆骗骗一般人还可以,但徐晨也是以修水利起家的,他本身就是这方面的专家,根本骗不了他。”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侯恂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侯恂无奈地嘆了口气,说道:“试一试也无妨,让他带著《河防一览》的书籍去投靠大同社,让他想办法说服徐晨治理黄河。”对他来说,反正潘基庆只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子弟,失败了也无妨,成功了那就是意外的惊喜。
文震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后,他们又把目光投向了万历年间另一个治水官员杨一魁的家族。然而,杨家的情况更让他们失望,杨家没落得更快,子孙后代中也没有懂治水的人。侯恂和文震孟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和焦虑。
好在大明幅员辽阔,总有一些心怀理想、想干实事的人存在。
“这个叫刘五维的人就很合適。”侯恂眼前突然一亮,兴奋地说道。他手中拿著刘五维的档案。
眾人围拢过来,仔细查看档案。刘五维在万历 46年中举,次年便考中进士。天启元年至四年,他担任南直隶无锡知县。在任期间,他组织治理芙蓉圩,让天寿、倾城、万安三乡增加了千亩良田,成功解决了无锡旱涝严重的问题。这一政绩在当时可谓是功绩卓著,让饱受水患之苦的百姓得到解脱。
文震孟也凑过来看此人档案,然而很快他的神情变得尷尬起来。按说这样一个无名小卒,他本不应该认识,但偏偏他的家乡长洲与无锡相连,两地百姓共饮太湖水。
更关键的是,天启二年时,他多次科举终於状元及第,成为了翰林院编修。可因得罪了魏忠贤,被廷杖八十后告归故里。他在家乡的那几年,正好是刘五维在无锡当知县的时间。
文震孟对刘五维的情况十分了解。他知道刘五维是一位好官,在任期间清正廉洁,积极兴修水利,为百姓办了不少好事。他曾为太湖渔民伸冤,深入体察百姓疾苦。特別是治理无锡西北芙蓉圩水患,歷时三年,让天寿、倾城、万安三乡实现了旱涝保收。
然而,刘五维虽然一心做事,却不懂得官场的圆滑世故。他为太湖渔民伸冤、关心百姓疾苦的举动,得罪了那些给渔民带来冤屈的大户。
更要命的是,江南是东林党的地盘,而他既不想加入东林党,也不想投靠阉党。在东林党和阉党爭斗激烈的背景下,很多东林党人便认为他是奸险小人,对他进行攻击。
刘五维和当地大户、东林党之间最致命的矛盾,源於他治理水患后新垦出的上千顷良田沃土。这些土地价值几百万两白银,当地大户覬覦已久,想要吞併这些良田。
但刘五维坚决阻止了他们的行为,將土地分给了当地百姓。分到土地的百姓自然满心欢喜,可当地大户和东林党成员却大为恼火。他们抓住刘五维为兴修水利动用库银这一破绽,参奏他,最终导致刘五维被贬官。
文震孟虽然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在当时东林党和阉党爭斗白热化的情况下,他为了不让阉党抓住把柄攻击东林党,只能装作看不见此事。此时,他无奈地说道:“此人已经病逝。”
侯恂听后,惊愕不已。刚刚找到一个如此合適的水利人才,而且从档案来看,刘五维现在不过 40来岁,怎么就突然病逝了呢?
他仔细端详刘五维的档案,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他为官多年,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从刘五维的事跡中,他明白刘五维是因为挡了东林党人的路,才落得如此下场。
刘五维已经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適的人选了,结果却病逝了。
南明朝廷如今为了实施疲秦之策,却连个能施展谋略的“郑国”都找不到,实在是荒谬至极。一个小小的韩国都能找到郑国这样的治水人才,大明纵横万里、人口眾多,却在这方面如此匱乏。
他思索片刻后说道:“还是去找找刘五维的后代,看看他后代懂不懂治水。”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喜欢著书立传,刘五维精通治水,说不定留下了治水的经验,他的后代或许能继承他的本事,成为朝廷实施疲秦之策的关键力量,现在侯恂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