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若大同社欲调京畿雄师南下,数万精锐十日之内便可陈兵江畔…此等运兵之速,古之未有,实乃…雷霆之威!”他心中盘算着这速度对南明防线的致命威胁,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
彭宾苦笑着接口:“诚然是镇国神器,然其耗费亦如山如海。一里精铁轨道需铁数十万斤,江南虽富,也难以承受?
纵想效仿其木轨之法,奈何江南多雨,木易朽烂…朝廷…唉!”
南明朝廷也有有识之士,从大同社修木轨的开始,他们就敏锐的意识到,这种轨道网络对军事,经济的重要作用。
但一里铁路就要费几十万斤铁料,江南根本用不起,而想用价格低廉的木轨,偏偏江南多雨潮湿,木轨容易腐烂。
加上南明朝廷穷困潦倒,内斗不断,即便有人呼吁轨道的军事价值,但却依旧没有人重,轨道这事那也只能不了了之,甚至有人掩耳盗铃的批判轨道耗费亿万,只能消耗国力,与朝廷无益,还有人说江南河道密布,水网纵横,船运的优势比轨道更大,费更低,更适合江南。
但今天他们亲身乘坐了大同社的火车,想到北方这样的铁轨有5000多里,木轨也有5000多里,整个北方被这上万里的轨道编织成网,统合成一个整体,那些掩耳盗铃的话只能让人笑。
朝廷依旧在内斗与困顿中蹉跎,差距非但未缩小,反而如同眼前这加速的列车,越拉越大。
三人有点沉默了,虽然已经离开了南明朝,但想到延续了200多年的大明朝,可能就这样要灭亡了,他们内心还是无比刺痛的。
“呜——”汽笛再鸣,火车已驶出扬州地界,速度稳定下来。车头动力虽经改良,平均时速也不过三十里,加上沿途停靠加水添煤。
列车一路北行,无边无际的稻田映入眼帘。时值四月,秧苗初长,翠绿欲滴,连绵不绝,如同铺向天边的巨大绿毯。微风拂过,秧苗起伏,绿浪翻滚,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
这幅风吹稻苗的壮阔景象,让久居江南的三人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在这广袤的绿野中,不时传来“突突突”的稳定轰鸣声,那是蒸汽抽水机在工作,蒸汽机的管道将河渠之水源源不断地送入田间,确保这百万亩良田的丰饶。
能灌溉出100万计良田水利工程,绝非一府一县所能为,而是要有一个强盛的王朝才能组织起来,这一切都是南明做不到的。
“去年扬州输入中原两千万石粮食,某以为中原旱灾加重”夏允彝望着窗外,难掩惊叹道:“今日方知,此乃鱼米之乡再现!竟有几分前宋江淮鼎盛气象了!”
历史上江淮地带是宋朝的大粮仓,是北宋最富裕的地区之一。但宋金交锋之时,宋将杜充为了抵金人骑兵,直接绝了黄河大堤,让黄河夺淮,淮河至此泛滥。
加上元朝定都北方,大运河的作用更大,江淮地区干旱输水,洪灾放水,保运河,胜过保江淮,自此江淮成为了水灾,旱灾频发之地。
徐孚远提醒道:“仲彝莫忘,此等景象,是在大同社倾注八成国力于‘黄河工程’的背景之下!”
这话让夏允彝心头再震。在如此浩大的工程牵扯下,还能保证如此规模的农业生产与水利建设,其治理效能何其恐怖?
夏允彝默然良久,最终低语道:“无天子之‘公天下’,竟能焕发出如此伟力,将这饱经创伤的江淮大地,改造的如此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