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刘仁轨才转过身:“殿下,刘长史,此物之利,老夫看到了,于民生确有大益,尤其若遇旱魃为虐……其功不小。”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为严肃:“然则,擅改农桑,兹事体大!
“更何况,预言天灾乃极其敏感之事,若处置不当,未蒙其利,先受其咎,你们可知其中风险?”
李贤郑重颔首:“刘公此言本王自是明白,然刘建军此言并非妄言灾异,而是见微知著,未雨绸缪。
“即便今岁风调雨顺,推广此物,利用劣地,增益民生,亦非坏事,若……真有旱情,则此物或可成为万千生民一线生机,恳请刘公,若试点有成,能在雍州府内代为周旋,或至少……默许此事。”
刘仁轨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再次走到那匹布前,用力搓揉了几下,又将布披在臂上感受了片刻重量和暖意。
“殿下可知,此物若推行开来,会动多少人的利益?”刘仁轨忽然问了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
“利益?”李贤一愣。
但几乎是瞬间,刘建军就接口道:“那是自然,布会冲击现有的布帛生意,尤其是麻布和低端丝绸的市场,那些靠着织麻、贩麻的商户、工匠,甚至朝廷相关的税收、贡赋,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刘仁轨略带惊讶地看了刘建军一眼,随后才点点头道:“不错,牵一发而动全身。
“民生固然重要,但骤然变革引发的动荡,亦需考量。此为其一。”
“其二,”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李贤,“殿下如今身份特殊,任何大规模收拢民心、影响地方经济之举,落在有些人眼里,会作何想?武攸暨留守长安,岂是摆设?”
“武攸暨果真是太后留下监视沛王殿下的?”刘建军插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