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
李贤又想到了刘建军所说的大旱。
刘建军说的没错,整个春夏两季,整个长安城近乎滴水未落,泾、渭两河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官府开始组织成规模的挖修水渠、疏浚河湖。
这绝非小事。
往年即便稍有旱情,也远不到如此地步。
他仿佛能看到河床大面积裸露出来,被太阳晒得龟裂,浑浊的水流瘦成细线,艰难地蜿蜒其间。
田里的禾苗怕是早已蔫头耷脑,土地干结板硬,农夫们望天兴叹,眼中是无尽的焦灼与绝望。
若真的大旱成灾,今岁秋粮必将大幅减产,甚至绝收!
到时候,饥荒、流民、动荡……这些可怕的字眼儿就像是最为可怕的鬼魅,令他不寒而栗。
而此时此刻,洛阳的母亲在做什么?
她在忙于清除异己,巩固权位!
一股无力感夹杂着愤懑,涌上李贤心头。
刘建军那看似胡闹的造人计划,那稀奇古怪的纺车,此刻想来,竟都成了在这滔天巨浪中勉强抓住的浮木。
自污以求生,藏智以避祸,这是何等的悲哀与无奈?
胡思乱想着,李贤回到了房门前。
烛光在纱窗上映照出了一道丰腴的影子,但没一会儿,影子便随着一阵摇曳变得不可见,绣娘应该是刚刚将烛火罩上灯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