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的心猛地一提,知道正题要来了。
他愈发恭顺地低着头:“儿臣愚钝,只知在长安安守本分,未能为母后分忧,实是惭愧。”
“安守本分……”武后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呢喃:“能安守本分,便是大善,如今这朝堂内外,能谨守本分的人,不多了。”
她微微叹息一声,那叹息里裹挟着无形的压力:“扬州的事,你可知晓了?”
来了!
李贤深吸一口气,脸上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慨与凝重:“儿臣听闻了一些,逆贼李敬业,竟敢假借匡扶之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儿臣闻之,痛心疾首,恨不能亲赴军前,为母后、为朝廷分忧剿逆!”
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血与愤懑,完全符合一个听闻叛乱后义愤填膺的亲王反应,更是将自己与李敬业彻底划清界限。
但武后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绕过这个话题,沉吟了片刻,又说:“李敬业在扬州打的你的旗号,你可知晓?”
这句话如同冰锥,瞬间刺入李贤的耳膜,直抵心脏,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但也就是同时,他想起刘建军的叮嘱。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甚至“忘了”维持恭谨的姿态,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委屈而带上了颤抖:“逆贼怎敢……他们怎敢如此玷污儿臣清白,陷儿臣于不忠不孝之地!”
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污蔑砸懵了,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膝行半步,急切地想要辩白,姿态放得极低,全然是一副被吓坏了、急于澄清的模样。
“儿臣远离神都,在长安谨言慎行,每日所思不过是如何治理雍州,不让父皇母后蒙羞,何曾有过半分非分之想!李敬业此等逆贼,其心可诛!不仅祸乱朝纲,竟还要用如此毒计来离间天家母子!母后明鉴!母后明鉴啊!”
他伏下身,声音带着哽咽,肩膀微微耸动,这一刻,他甚至分不清这表现里有几分是演技,几分是真实的恐惧。
因为母后这句话,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