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一旦事发,无人能救!
“良嗣所能做者,仅是在不逾越底线、不直接对抗朝廷的前提下,于暗中尽可能周旋,若有风吹草动,会设法提前知会沛王府。此外……”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刘建军:“刘长史,你们究竟意欲何为?仅仅是为了保全性命,还是另有图谋?若有不臣之心,请恕良嗣绝难从命!”
刘建军坦然与之对视,斩钉截铁:“长史放心,我等所求,首先是活下去!
“其次,若有可能,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拨乱反正,令朝廷重归正道,但绝非行险躁进之举,当前首要,是站稳脚跟,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这一切,离不开长史您这样的忠正之臣暗中护持。”
苏良嗣紧紧盯着刘建军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
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极度危险却又不得不为的局面:“如此……便依你们所言。但请记住,今日之言!若有违背,休怪良嗣翻脸无情!”
“多谢苏长史(苏卿)!”李贤和李显几乎同时出口,李显更是感激涕零。
刘建军也郑重拱手:“长史高义,建军谢过!”
苏良嗣疲惫地摆了摆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不必言谢,福祸难料……你们速速离去吧,此地不宜久留,日后若非万分紧急,切勿再来府上,我会设法通过可靠之人与你们联系。”
……
目的已达,李贤三人不敢再多停留,李显重新戴好兜帽,在李贤和刘建军的护卫下,悄然离开苏府。
马车驶离苏府,融入长安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中。
车厢内,三人沉默良久。
李贤看着窗外渐升的旭日,阳光试图驱散冬日的严寒,却仿佛总隔着一层冰冷的雾气。
他低声问道:“建军,苏良嗣……可信吗?”
刘建军目光深邃,缓缓道:“至少目前,他是我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他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更看重社稷安稳,只要我们不触及他的底线,并且能让他看到希望和我们的实力,他这艘船,暂时就不会翻。”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接下来,该让显子好好休养,而我们……得开始真正干活了。长安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落子。”
……
李贤还没来得及修养,第二天就传来消息,刘仁轨去世了。
刘仁轨的死讯,如同一声沉闷的丧钟,正式敲响了长安权力更迭的序幕。
随着刘仁轨死讯传来的,还有一张简陋的纸条,纸条上写着简短的六个字:“天使将至,慎之。”
虽说刘仁轨已经多次跟李贤说过自己身体不行了的话,但当消息真传来的时候,那股沉甸甸的失落与紧迫感依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那位总是笑眯眯算计着一切,甚至连他自己的死亡都要算计的老臣,真的走了。
刘建军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看着纸条上的六个字,笑:“老刘临了了还不放心咱,他真当我刘建军是个糊涂蛋呢。”
李贤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