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让你照看魏伴伴到了松江府之后的日子里,身子可还好?”
李朝钦愣了片刻,才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陛下,厂公他——一切都好。只是天热,有些暑气犯了身子,不大爽利。”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带著一丝回忆之色,“朕前些日子见他时,精神翼,瞧著还很硬朗。但终究是年岁大了,又逢这酷暑,你万不可大意。多找几个好郎中看顾著,事情要紧,但人,才是办事的根本。”
李朝钦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他瞬间明白了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无尽深意。
皇帝认可的是魏忠贤这颗棋子至今仍有余热,认可的更是他李朝钦这段时日以来,为皇帝办的那些脏事。
这种认可比任何封赏任何许诺都来得更为珍贵!
因为它意味著只要他们还有用,只要他们能继续为皇帝披荆斩棘,那么他们便还有存在的必要,他们的忠诚,便有了安放之处。
他和义父的路,走对了!
一念及此,李朝钦心中所有的惶惑疑虑不安尽数烟消云散。
他的內心豁然开朗,未来的方向,已是无比清晰。
他深深一躬,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臣—遵旨!臣代厂公,谢陛下天恩!”
朱由检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去吧。”
就这两个字。
李朝钦再次一愣。
这就—...完了?
漕运的案子,不交代了吗?那份名册上的人,不抓了吗?
但李朝钦没有问。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
皇帝让他走,他便走。
“臣,告退。”
李朝钦恭恭敬敬地行礼,而后一步一步,沉稳地退出了文华殿。
当他转身踏出殿门的剎那,天幕下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他的嘴角,竟也带著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朝钦心满意足。
皇帝並没有把处理漕运问题的权柄交到东厂手上,但是,他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