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是士卒们以讹传讹,将勇力夸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毕竟之前东莱郡兵也曾传闻他箭术可以「一箭十雕」。
想起此事,太史慈至今仍觉面上发烫。
虽说黄县沿岸确有成群海鸟,他也曾创下一箭三鸟的纪录。
可「一箭十雕」————
这是任谁听了也会笑掉大牙的吹嘘吧?
因此他猜测,许是牛憨有过那幺一两次超乎常人的勇武表现,便被好事者添油加醋,编排出这般令人啼笑皆非的传说。
不过,这和他对待牛憨的相处方式无关。
太史慈见牛憨兴致勃勃,眼中全是跃跃欲试的光芒,不由莞尔。
他先将手中那张弓臂粗壮的硬弓轻轻放在一旁的兵器架上,耐心解释道:「牛校尉想学射术,这是好事。不过凡事需循序渐进,尤其这弓马技艺,更是急不得。」
他指了指那张弓:「此乃我心爱之物,乃是四石强弓,非力大且技法纯熟者不能驾驭。」
「初学便用此等硬弓,非但难以瞄准,且极易拉伤筋骨,反为不美。」
说罢,太史慈转身走向校场旁的武库,不多时,便抱了四五张弓回来。
他从中挑选了一张弓臂相对纤细一些的,递给牛憨:「来,牛校尉,先试试这张两石弓。此弓力道适中,最是适合初学打熬力气、熟悉姿势。」
在太史慈看来,寻常军中猛士,能开一石弓便算合格,能稳定使用两石弓已是臂力惊人之辈。
他听闻牛憨勇力过人,便直接取了两石弓,料想以此开始,既能展现牛憨的气力,又不至于让其因弓力过弱而感到无趣,应当是恰到好处。
牛憨接过这张两石弓,入手只觉得轻飘飘的,与他想像中的兵器相去甚远。
他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又用手指头拨了拨弓弦,发出「嘣」的一声轻响。
他擡头看向太史慈,瓮声瓮气地问道:「太史将军,这弓————是不是太轻巧了些?用你刚才那张不行吗?」
太史慈闻言,只当牛憨是不懂弓的力道,故而有些托大。
他笑着摇头,语气温和:「牛校尉莫要小看这两石弓。」
「开弓射箭,讲究的是腰、臂、指协同发力,非是单凭一股蛮力。」
「这张弓正合初学,且试试能否拉————开??」
太史慈话未说完,声音便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牛憨两根手指随意捏住弓弦,也不见如何蓄力,只是随手一扯。
「嘣——!」
一声脆响,那张两石强弓的弓弦应声而断!
断裂的弦尾「嗖」地弹回,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
牛憨拿着瞬间报废的弓,满脸无辜地擡头:「太史将军,你这弓————不太结实啊。」
太史慈瞳孔猛缩。
两石弓的弓弦,便是他自己也要运足力气方能拉开,这牛憨竟如扯断一根细线般轻松?
但他毕竟是沙场宿将,很快压下心中惊骇,沉声道:「是太史某低估牛校尉了。来,试试这张四石弓。」
说着,他将平时自己用来打熬双臂力气的硬弓从一旁取过,郑重递给牛憨。
此弓乃是硬木打造,弓纤也用的老牛筋,结实无比。
自打造出以来,除了自己,尚未有第二人能将其拉开。
而即便是自己这样用惯三石半强弓的弓手,也难以此次将其拉满。
牛憨接过来,依旧觉得轻巧。
这次他学乖了,没有直接用手指去扯,而是单手握弓,另一只手三指搭弦,学着太史慈之前的姿势,微微用力。
「嘎吱——嘎吱一」